“郁枝,你还不快说?”
郁枝见太妃也笃定了是自己当差出错,面上委屈,一五一十将在长春宫的细枝末节全部说了出来。
“娘娘回来还嘱咐奴婢将那茶叶找个地方埋了,茶叶罐子留下了。”
“去取来!”
安陵容当即出声道,当郁枝将茶叶罐子拿来,安陵容将茶叶罐子细细查看,郁枝又在旁边小声的说道:“娘娘嘱咐奴婢,用烫水将茶叶罐子煮过。”
事到如此,断了线索。
跪在地上的卫嬿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促的说道:“太后娘娘,刚才奴婢剜肉之时,娘娘的中衣上带着一股紫薇花的味道。”
“对,外衣!”
“去把外衣取来!”
当卫嬿婉小跑着将外衣递给安陵容,安陵容闻了一闻断定是紫薇花,又听着郁枝说紫薇花放在毓秀的身后,此时宝鹊从门外跑了进来,凑在安陵容的耳边说道:“今早花房送入长春宫的紫薇花,被素练拿着去丢了。”
紫薇花有问题!
卫嬿婉心惊,只是眼下紫薇花被处置,又是虫子,皇后只说不知晓便是,紫薇花进了虫子,看起来跟皇后也没什么关联。
再者皇后也不知晓娘娘有孕。
卫嬿婉恨恨的盯了郁枝一眼,若不是郁枝整日盯着自己不放,知晓娘娘有孕,如何能离得身旁?
娘娘身后那么多的创伤,就算好起来,皇家历来不缺后妃,后妃身上带疤,这宠爱便没了。
文鸳也听清了事情始末,叹了口气:“嬿婉,你去,照顾着你家娘娘!”
“跟你家娘娘说,郁枝不适合留在宫中,本宫做主,送回瓜尔佳氏的府邸。”
“是!”
卫嬿婉走后,郁枝听了却不可置信,被送回府?
眼下看着太后,太妃都将这事怪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被送回府,就瓜尔佳福晋那里,都够自己喝一壶的,哪里还有自己什么活路?
她跪着在地上哭求道:“太后娘娘,太妃,不要把奴婢送回去,奴婢还没有看到娘娘痊愈!”
“怎么能将奴婢送回府?”
“求求太后娘娘开恩,求太妃开恩!”
文鸳冷了神色,毫不留情的转身,安陵容扶着宝鹊起身:“你们娘娘所受之苦,你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今夜你就别在储秀宫中待着了,去太妃处待着。”
郁枝满脸不情愿的跟着文鸳出了储秀宫,她看向储秀宫的烛火,内心此时恨毒了卫嬿婉。
文鸳也没给郁枝好脸色,嘱咐着容若:“随便给郁枝找个房间便是!”
太妃的声音这般冷淡,容若也会过意来,这是不想让郁枝在寿康宫中过得安生,她答了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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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中,皇上也不好受,见了李玉问道:“将娴妃送去了冷宫了?”
“是!”
李玉心惊,皇上如今还是称呼如懿为娴妃,看来皇上还是站在如懿那一边的,想到这他又松了口气。
皇上想起储秀宫中的毓秀也出了事,他心情失落,也不想去看,又吩咐了一句:“进忠,你便去那储秀宫中一趟!”
“便说朕一夜失去两个子嗣,心中悲痛。”
“去到那看看来与朕回话。”
“是。”
进忠从养心殿中退了出来,他边思索着边朝着储秀宫中走去,看来皇上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留得李玉在是想问问娴妃的事情,他的身影在宫道上穿行,一路来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中,卫嬿婉正守在了毓秀的榻前,见了进忠,她上前行礼:“奴婢给进忠公公请安!”
说完,她又看了进忠身后一眼,在没看到皇上以后,看来皇上没来,贵妃娘娘都这般了,皇上连看都未看一眼?
进忠“嗯!”了一声,又说道:“皇上说了,让咱家来看看贵妃娘娘,今夜皇上一夜痛失两个子嗣,正在养心殿中暗自伤神。”
“进忠公公,娘娘睡下了,不便打扰。”卫嬿婉的声音清冽,她也没了好脾气,复又想起进忠是养心殿的人,她笑着问道:“为何是进忠公公来而不是李玉公公?”
这般问,进忠猜出卫嬿婉是在探听养心殿中的内幕,他的五官本来就长得狂狷,他挑了眉问道:“怎么?”
“不希望我来?\"
卫嬿婉被这一问又不说话了,她转身就要去内室照顾着毓秀,进忠见她一脸紧张,又问道:“你们贵妃娘娘待你很好?”
卫嬿婉听见这一问,更是不搭腔,脚下动作未停,进忠却勾唇笑了,这个小宫女,真有意思。
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又意有所指的说道:“想知道什么,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进忠走后,床榻上的毓秀悠悠转醒,刚醒来,后背就如同火烧火燎的,百虫抓心,她秀美微蹙,卫嬿婉害怕毓秀知晓了以后心内难受,只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笑着上前问道:“娘娘,你醒了?”
毓秀趴在床榻上,虚弱的抬起手,见到卫嬿婉在这,她虚弱的问道:“嬿婉啊,你在这啊?”
“郁枝呢?”
卫嬿婉手指一紧,笑着上前说道:“郁枝姐姐去太妃宫中了,太妃那处缺人手,待着郁枝姐姐去上几日。”
毓秀点了点头,又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只不过一些创伤,太医叮嘱了要好些休息呢。”
“创伤?”毓秀喃喃道,又抬起头问道:“本宫怎么来的创伤?”
“这腹中孩子可有碍?”
卫嬿婉笑着上前,打了罗扇,为毓秀吹去后背的血迹,她看着这血迹斑斑的后背,喉咙发涩,忍住哭腔道:“娘娘这是被飞蚂蚁咬了一口,为了孩子好,没有用麻沸散!”
“太医说了,好些休养着。”
毓秀松了口气的同时,卫嬿婉也松了口气。
方太医说了,娘娘的伤势一定要配合着养伤,先把身体养好,再慢慢的告诉娘娘孩子没了这事。
如若不然,这般多的打击都在娘娘身上,娘娘怎么受得了?
毓秀松了口气,牵动了肌肉,背上没来由的疼痛,看来伤的不是一点两点,日后这后背恐怕会落下疤痕,恩宠是到头了。
恩宠没了也罢,储秀宫中还能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卫嬿婉怕毓秀多想,她边打着扇子边说道:“娘娘,没用麻沸散是有些疼痛。”
“奴婢来给娘娘说些笑话,娘娘高兴了就不疼了。”
“娘娘,奴婢幼时在家,奴婢老干些活计,饭量也大,奴婢的额娘还以为奴婢偷偷倒了饭菜。娘娘可知道,奴婢吃了多少饭?”
“两碗?”
“不,可是足足三碗呢!”
卫嬿婉本想说这些逗笑了毓秀,谁料毓秀伸手将卫嬿婉拉住,卫嬿婉惊讶蹲下身子,却听毓秀说道:“嬿婉,在储秀宫中,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让你干许多活计。”
“我们女子,能松快些便松快些。”
“这几日你便去冷宫前面,问上一问,那凌云彻可愿意娶你?”
“若是愿意,本宫去向太后请了婚旨,你放心,你这般聪明伶俐,日后肯定会过得好的。”
卫嬿婉再也忍不住,怕毓秀看到自己流泪,只站起来又给她背后的伤口打着扇子,此刻她也不愿意去说些什么只说了句:“好,奴婢明日去问问,到时候娘娘可要多给奴婢些赏赐。”
“嬿婉,你又惦记上本宫的钱匣子了。”
毓秀笑着,恩宠没了,还有孩子,还能看见旁的女子欢喜,真好。
这辈子,为了瓜尔佳氏,也就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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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卫嬿婉为毓秀将起了疱疹的部分一一剜去,毓秀手紧紧抓住了床头的栏杆,这钻心的痛苦,她一声未吭,卫嬿婉手上用力,口上却说道:“娘娘,你想哭便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