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你说这话,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宋玉站起身,然后就准备向外面走去。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至于是真是假,小泽自然是会分辨的,所以这里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等等,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徐天泽说话带着不确信,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默默的流逝。
“本来是还有别的事情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没有必要了。”宋玉转过身来,就那么倚靠在门框上,细细的看着里面的人。
眼前的人不断的和记忆里面的那个少年重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他却已经没有了想要彻底据为己有的想法。
或许是见到如今的小泽有着人护着,又或者是见到人安好,亦或是心底明确的知道彼此之间再无可能,无论是哪一种,他的心底都没有了执拗。
想着想着,宋玉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玉佩,他笑着将这枚玉佩放在了徐天泽面前。
徐天泽见到这枚玉佩的时候,心神都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最初。
“阿玉,你真的要把这枚血玉送给我?”幼时的徐天泽惊喜的盯着手中的血玉。
血玉难求,像成色这般好的,就更是难以得到,听说手中的这块还是镇国公年轻的时候,苍颉国那边的战利品。
“既然喜欢,送给你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血玉的。”幼时的宋玉傲娇的昂着头,就是眼角还偷偷的瞄徐天泽的反应。
“那我要做成玉佩,然后纹上荷花的纹样。”
“为什么是荷花的纹样啊?”
“因为阿玉最喜欢的就是荷花呀。”
昔年上京城城门前
“我找了你很久。”宋玉在衣袖的遮挡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可是,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找到你。”
“世子说笑了,草民与世子毫无瓜葛,世子又何须找草民?”
“你我自幼长大的情谊,十几年相伴,到你口中就成了毫无瓜葛?”
“宋玉,你我之间便如此玉,昔日恩绝。”
徐天泽将面前的这枚玉佩拿在手里摸搓着,抚摸着那上面陌生又熟悉的纹样,往日也尽是浮现在眼前。
随后他才认真的看向宋玉:“恩恩怨怨早已经分不清了,你我也永远不会回到从前了。”
“我知道的,所以本身我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此后我便四处游历去了,也许这次之后你我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宋玉露出洒脱的笑容,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
他只是想要给自己最后一个结果,总归是要有一个结局的,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父亲临走的时候,叮嘱他的最后那一句,他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也一直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做到,可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他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放下了。
也明白了自己父亲的那句:“恩恩怨怨,早已经没有了对错,与其在里面挣扎,不如直接先放弃心里的执念。”
“谢谢。”徐天泽低垂着眼眸,敛去内里的情绪,“还有对不起。”
他知道的,宋玉放下了,这是宋玉对自己的救赎,也是对他的救赎,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真的就再也没有了纠葛。
他日便是故人,却没有了相熟的可能。
“这句话本应该是我说的,倒是让你抢了先。”宋玉轻笑出声,随后又沉默了稍许,“小泽,这次我真的走了,你就不用送了,此后你我后会无期。”
说完之后,宋玉就转身离开,他步履匆匆,带着洒脱的意味,也带着哀伤。
徐天泽起身靠在窗前,他就那般安静的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宋玉离开,就和最初的最初,在楼上的窗前,看到了那个幼小的狼狈的身影一般。
“主子。”希辰有些担忧的看着徐天泽。
他的这个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的心软了,也太念旧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被下了圈套。
如今这镇国公过来做个正式的告别,不用想,希辰也知道自家的主子一定心里不好受。
徐天泽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他看着宋玉消失在人海里,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又坐了回去。
幼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无数亲人的疼爱,后来认识了宋玉之后,他的烦恼就只剩下如何让宋玉明白自己的心意,在徐家被屠之前,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一辈子的。
可是最后他和身边的人渐行渐远,无数的人都离开了他,现在宋玉也和他做了彻底的告别了。
一时之间无数的事情冲向他,他也再也撑不住,视线直接模糊了起来,在最后的黑暗中,他只听见希辰的惊呼,就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兰诺灵最近每天都是极为的崩溃,本来以为朝堂上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烦恼的了,可是当她得知自己的这个弟弟根本就没有放弃复仇的时候。
她心里紧绷的一根弦就直接断了,跌跌撞撞的跑进皇宫跟陛下探讨办法,中间还把李瑶也拉过来一起商讨。
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一个“拖”字,毕竟女帝已经怀孕了,若是现在出现什么事情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影响身体,甚至严重的有碍皇嗣。
可是哪怕就只是一个拖,也要想到合适的方法才可以,但是偏偏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所以,当府里传来消息说自己的阿弟昏迷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松了一口气,当她带着御医回来,听到御医说命不久矣的时候,她仍旧是松一口气。
在那之后她才是担忧的看向自己的阿弟,她想着,若是自己的阿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会不会就直接放弃了复仇?
若是那样的话,一切都会解决的,那样的话或许对谁都是好的。
“你在想什么?”徐天泽睁开双眼,就看到兰诺灵盯着自己走神。
自己都已经苏醒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这不是兰诺灵会做的事情。
“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兰诺灵回过神来,给徐天泽一个微笑。
“没有,我现在很好。”徐天泽冷漠的看着兰诺灵,随后起身倚靠的床栏杆上,“陛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