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偏僻处,一湖心楼中,奚遥,也就是温追看着一封信正在微笑。
湖边大王挥手让侍从离开独自一人走过木桥进入楼中。
上了二楼就看自家先生一副微笑的表情,颇为有趣。
“先生为何发笑?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温追一把打开纸扇,指示他落座,给他倒了杯茶,继而看着湖面,招呼他看那被鱼引起的涟漪。
“鱼虽不见,但已经能看见涟漪,他们耐不住了,这几天估计就要有动作了。”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何止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心想事成。
“还行,貌似冥冥之中有人帮了我们一把。
他们原先指定的那个人选因为有事无法到场,狸猫换太子,我们已然成功了一大步,他们并没有发现不对劲。
荣儿,你的儿子彻底保住了,你可开心。”
大王一个深呼吸叹气,彻底放松下来拿起茶杯喝茶,此时茶水温热,大王拿在手里,手指竟然觉得滚烫。
“多谢先生,合儿能安然无恙,我便也能安心一点。”
“至于那封信么,听汇报说也已经送到了郭相爷手上,他已经是读过了的,那就看郭相爷他到底怎么选了,选对了,他活,选错了,他自然也是不能留。”
大王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扳指,好似有自己的心思。
“郭相不足挂齿,按章办事即可,难办的是他后面的人。”
温追瞅着他言语中的变化,敏感的抓到了其中的差别。
“你似乎对郭相有些不满,所为何事?”
大王漫不经心笑笑,好似不在意的样子。
“郭相企图将我拉下王位,我对他不满,想要杀死他,不是很正常吗?”
温追摇摇头,不正常,旁人这么说他能理解,大王这么说他可不信。
“以前你可不是这等口气,我说让你先斩杀郭相,把事情的危害降到最低,你分明说老臣有功,他只是被人坑骗了,你不忍杀他,让我换个法子。”
大王没有答话,温追决定再追问一句。
“郭相怕是最近就会采取行动,郭王后那边你到底打算要怎么办?”
大王摸着扳指的手微微停顿,只看他将自己身子往后慢慢倾斜,温追看着他那动作,心里已经了然八分,他但笑不语,并没有直接说破。
这孩子,本能上大概不想按照他之前嘱咐他的那般处理,所以才下意识的远离他。
按照温追自己的意思,罪臣之女,杀无赦,作为了一个谋臣,这话他不得不说,不过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就看大王自己的意思,显然大王并不想这般处置。
“她毕竟是合儿的生母。”
可以了,已然能说明大部分问题。
“你不愿杀她我也能理解,但总归要有个说法,旁的不说,一定得要能够服众。
否则,她父亲的事情若是爆发,作为罪臣之女,日后你也是保不住她的。
若不想日后再被塞一个王后,你最好能把这事情做得漂亮一些。”
“是,学生明白!”
和他想的大差不差,大王对郭王后有感情,也是,本就是一个重情之人,替自己生儿育女,相伴左右这么多年,哪能这么轻易就说放弃。
“时候不早了,大王早些回去休息吧。”
大王轻轻站起,行拜礼,“学生先行告退。”
温追看着自己学生的背影若有所思,大王对郭相的态度变化实在突然,郭相有拉他下来的心思他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使他的性情发生了变化。
“皓靑!”
“爷!属下在。”
一名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水楼内,对着温追弯腰施礼,仔细一看,他原来就是当初在别院的内侍。
“别院发生了何事?”
“郭相安排了人手刺杀王后。”
温追默默沉思,大王子殁了,在郭相那边,二王子也离死不远,三王子已然在他手上,那王后肚子里那个,显然有点多余,郭相这么做不无道理。
谋臣之至,只是没想到他真会对自己女儿下手,难怪大王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郭相啊郭相!
你若一心求死,便也无人可救你了。
“这段时间谨慎些,王后和王子们不能有事。”
“是。”
不能让大王成为一个孤王,他既心喜王后,那王后必定要安全的站在他身后,不仅如此,还需得名正言顺。
“爷,皓靑有话要说。”
“嗯?”
温追觉得奇怪,他这个手下很少表达意见的。
“怎么了?说!”
“这次去别院刺杀的不过是一些虾兵蟹将,江湖走卒,很难说是精兵。”
那群人有点手法,但都很粗糙,并不成默契。
“继续!”
“皓靑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试探?”
“你是想说,郭相无意杀人,只是恐吓?”
“皓靑并无此意,皓靑只是觉得那些杀手有些...不行。”
作为杀手来说,差了点。
温追托腮细思,一个沉气。
“你们好生拷问一番,我要知道他们的来历。”
“是。”
自从他们有想法反击以来,一切都太顺利了。
除去当初被迫害的个别人之外,他们在反击的过程中并没有受到明显的阻挠。
大王安然去了青兰山,黎门安然到了朝都,就是三王子,都顺利换了一个假的。
细想起来,他们这边并没有受到破坏性的打击,武将们虽被打压,但也就是小伤,朝都官员多被威胁,但也没闹出特别大的惨案。
损伤肯定是有一点,但真没到惨绝人寰的份上,北三城那边据说也是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对于一个打定主意要对付大夏的组织来说,下手未免也太轻了些。
换成是他,在占有先机的情况下,他能有一百种法子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可收拾?
是了,对方似乎在避免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为什么呢?他看不透,他真的看不透。
温追看着湖面停下手里动作,他觉得自己被某种力量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撕开的口子,自己喂出去的引子,对方完全不看一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