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一天天的往南行进,每隔两三天就会路过一个镇子,有镇子我们就可以住店,休息的就好一些,没有镇子就只能找个村庄借宿,不过还好,至今还没在马车里野外露宿过。每到一个镇,我们就会停留一天或者半天,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指不定后面我们需要的什么东西就是某个不出名的小镇的产出。
而住村庄有住村庄的好处,周围十里八乡的各种风土人情,特别是关于山贼土匪的信息,大部分都来自淳朴热情的乡民们。因为这些山贼土匪很多原来都是周边村子的百姓,是被贪官污吏和地主盘剥的走投无路了,最后落草为寇。甚至有些是因为什么老婆长得漂亮,地主想霸占,然后起了冲突,失手杀了人,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才莫进来,进了衙门那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然后没有办法,也就只能上山落草了。种地都不一定能吃饱,在山上当土匪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照样怕官兵,只是上山剿匪人力物力财力的消耗巨大,只要不是动静太大,朝廷很少会花力气进行,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而且也都是做做样子震慑一下,只要往深山里一躲,半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官兵人数众多,给养消耗巨大,耗不了几天就草草收兵,山寨在深山都会有隐蔽的备用营地,有的还不止一个。不过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这些土匪本来也都是百姓,不是什么天生的恶人,一是不抢官差,躲都躲不赢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抢,二是不抢出家僧侣,僧侣都没什么钱财,而且怕遭老天报应,三是不抢郎中和看病就医的病人,也差不多是怕造老天报应的原因,还有就是不抢有功名之人,这些人都有登记造册,而且迟早会做官,抢他们容易日后埋下祸端,就算是误抓了读书人也会立马放行。就这样官与匪之间就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与默契。
就在出来的第九天,我们来到了一个叫二王庄的村子,村子不大,不到一百户人家,叫这个名字估计就是这村子有两个王呗,要么是两个王姓的大家族,要么就是两个村长或者族长是两兄弟,都姓王。不过一打听,并不是这么回事,这个村子并不简单,这个村子实际上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而是一支部队的残军,部队的主帅姓王,副将是主将之子,所谓的二王就是这父子,王帅为人正直,忠心为国,但却遭到小人构陷,主帅被杀,副帅流放。手下的武将全部卸甲归田,就形成了这个村庄。附近有个地方叫黑风岭,有一伙山贼,打家劫舍,拦路抢劫,无恶不作,但是就在这二王村踢到了铁板,周围的村民百姓都深受其害,只有这二王村幸免,途经这里的行商之人很多也被这伙贼人抢掠过,所以渐渐地,这里就形成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商队的聚集点,零散的小队人马在村子等待同路的人,大家人数众多了再一起结伴通行,不过也还是经常被抢,最好是能等到官府的运输队或者大家族的武装押运队伍,然后就跟这些队伍结伴,由于山贼不敢对官差动手,与这些队伍同行就安全的多。不过说是结伴,更像是尾随,要是真遇到山贼人家才不管你,只会保护自己的车马,不过山贼如果敢劫这种道那肯定也就是穷途末路没有办法了,那自然也是谁的钱多抢谁。
这二王村里的景象,不亚于节假日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各种车马云集,很多中小型的商队都在等,我有些焦急,虽然我们不赶时间,但是等在这村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条路是运盐的必经之路,盐这个东西虽然是必须之物,销售盐的生意也是一本万利,但是盐可是百姓生活的必须之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盐价太高,那社会就会有不稳定因素,所以有最高限价,但是盐商都是一方豪强,押运的武装力量也相对较强。大家都在等运盐队,但是其实心里都清楚,运盐队的武装只是对山贼有震慑,要是哪天山贼穷疯了,强行劫道,只要不抢运盐队的东西,那也不会被打击,其他的商队就和没有保护一样,照样会被劫。有矛必有盾,商人也不是傻子,所以运盐队来了之后商人们便会紧跟在后,甚至插队混入其中,增加山贼劫道的难度,但也还时不时会被劫。
我正犹豫,不想浪费这十几天的时间,又向人们打听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开这伙山贼,但是无果。没办法,还是得等。
于是乎我们就在二王村又多住了几日,跟这些商队的人打听着各地的风土人情,其中有个老者,建议我们绕道,因为我们车上有女眷,钱物是小,被劫了还可以再赚回来,这伙山贼三个当家的武艺高强,如果女眷被他们掳走,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个老者原来也是个退伍军人,会些武事,退役之后回家务农,可是苛捐杂税和地主官绅盘剥太厉害,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找了个东家,因为会武术,就负责运送货物。刚入行时不懂规矩,有一次独行通过山贼盘踞的路段,与三当家的交过手,两人大战几十个回合,难分伯仲,最后山贼就此罢手,拉他入伙,许给他四当家的位置,但是被他拒绝了,他曾经作为一名大梁军人,保家卫国,一身正气,岂能落草为寇。我听得出神,继续请教,这位老爷子叫赵适,他在这里只是等一个人,并不是等运输盐的车队。我更加惊奇了,难道他不怕山贼的吗?老头哈哈一笑:“后生,老夫当年与他们三当家一战,便与其立下契约,以后我带车马通过,只需花些银两即可,一车五十文,一马二十文,一人十文。”我顿时懵了,山贼还有契约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