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清了清嗓子,开始阐述:“首先,我强调两点急待实施的关键。”
“其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从今往后,赤羽营的一切装备,无论是骑战长矛、佩刀、弓弩,乃至马鞍、马具等辅助器具,都需标准化、统一化。
我发现军中武器样式繁多,以长矛为例,就有五六种不同款式。我认为武德三年制式的长矛与佩刀最为适宜。
统一装备不仅能让士兵更快适应武器,提高对武器使用的熟练度,包括重量、长度乃至使用力度的把握,都将显着增强整体战斗力。
一人之微小进步,乘以千军万马,其势不可小觑。”
“其二,尽管赤羽营人数仅三千有余,但我们要根据每位士兵和将领的特性,组建不同的战斗单位,以期在战场上发挥最大效能。
首要任务是培养一支精英斥候队,侦察敌情乃骑兵夜战获胜的关键,而今军队中往往轻视斥候作用,仅仅视为巡逻之职,此风必须改变。
我们需将最优秀的士卒选拔为斥候。其次,部队分为两支,一支由勇猛无畏之士组成,逢敌必战,不惧生死;
另一支则专攻骑射,机动快速,远程打击,两者相互支持,紧密协同,以求最大化战斗效能。”
方奕听罢,颇为满意,这些建议正中他下怀,尤其是分组管理的想法,方奕早已心有所图。
白玉京的治军手册细致入微,从营中厕所配备数量到战马武器的维护保养,乃至在外驻扎时哨兵的轮换频率,无一不考虑周全,让方奕不禁感叹,打造强军之路,确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就。
方奕着手对赤羽营实施全面改革,三名副千户的重任分别落于智勇双全的卢七、以及自左骑军便紧随其侧的忠诚百夫长牛大壮肩上。
他精心从全军中甄选出两百名骑术精湛、箭无虚发,且心思敏捷的战士,组建了一支精锐斥候队。
卢七以其清晰的头脑与沉着冷静的性格,成为率领斥候的理想人选;而由副千户直接统帅斥候,更有效消弭了任何潜在的轻视情绪。
紧接着,方奕精选出两千名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且擅长骑战的勇士,交付给常镇指挥,这支队伍将成为突破敌阵、攻克坚城的锋利尖刀。
剩余士兵则在牛大壮的指导下,专攻骑射与行军间的默契配合,力求在移动中实现战力的最大化提升。
与此同时,方奕亲自奔波于云州城内外,为装备统一标准的兵器而竭尽全力。
他先是穿梭于军需库,细心挑选每一项装备,不足时便穿梭于各营之间交换武器。面对拒绝,方奕展现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让云州的校尉们既无奈又敬佩,他的努力无疑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实实在在的疲惫。
另一边,白玉京则从微小之处入手,对方方面面进行细致入微的调整,赤羽营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悄然变化。
在这样的明确分工与全体成员的共同努力下,赤羽营内部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景象,每一天都焕发出新的气象。
从上至下,每个人心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共同铸就着赤羽营辉煌的未来。
……
大周帝国的心脏,圣天城内的太和殿内。
在这座权力金字塔尖的殿堂上,文臣武将身披华丽官服,分列两侧,跪伏于冰冷的地砖上,向着那龙椅之上高呼万岁,声音震颤殿堂,回响不绝。
突然,两声轻微的咳嗽划破了庄严的静谧,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那声音的源头缓缓上移,只见身披龙袍的大周天子泰宁帝正端坐于龙椅之上。
龙袍绣着的金龙盘旋于背部及双臂,寓意着无上的皇权,头戴通天冠,黄袍加身,方心曲领,尊贵非凡。
他目光深邃,逐一扫视下方跪伏的群臣,心中不禁感叹,这十七年来,每天都在这金碧辉煌的太和殿见证他们为权谋利、相互倾轧,他心中的苦楚,无人能懂。
轩辕家族与楚党、齐党间的暗流涌动,如同蛀虫般侵蚀着国之根本。
轩辕一族,百年望族,多次力挽狂澜于国家危难之际,代代皆有栋梁之才,居三公之位,族中子弟遍布朝野。
楚党则汇聚了江南青州、扬州之地的豪门望族,以雪家、赵家为代表,吸引了众多科举出生的江南官员。
至于齐党,则是北方士族的集合,他们曾随先帝开疆扩土,以常家、上官家为尊,尽管数百年来为了融入中央,逐步放弃部分兵权,迁徙至京城周边,与北方籍文官联手,却仍旧权势显赫。
而那武威侯,正是齐党的核心成员。
三大势力,百年的沉浮起落,轮流坐庄,近年更是纷争不断,斗争日益白热化。
“起身吧!”
泰宁帝再次轻咳,旁边的太监尖声传旨。
“陛下身体抱恙,请诸位爱卿有事速奏,无事退朝!”
“微臣有本启奏。”
话音来自兵部左侍郎吴道有,竟抢在了尚书之前发声,让泰宁帝颇感意外。
“边关急报,女真十五万大军集结,直逼幽州。幽州守军势单力薄,已请求援军。臣提议,由左威卫中郎将上官羽挂帅,统领北疆与幽州军力,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御敌于外,必能旗开得胜,彰显我大周雄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窃窃私语,不少目光隐晦地投向兵部尚书轩辕成化的背影。
明眼人都能察觉,这是齐党的吴大人给新晋的轩辕尚书下的一个马威,未与其商议便公然提出。
楚党一旁,见此情景暗自窃喜,兵权之争若让轩辕家和齐党撕破脸,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个坐收渔利的好时机。
感受到周围幸灾乐祸的目光,轩辕成化脸色铁青,抬头望向位列文臣之首的父亲——太傅轩辕鸿儒,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容平静,无一丝发言之意。
轩辕成化暗自叹息,父亲修身养性的功夫实乃上乘,即使遭逢突袭,依然能泰然自若,这或许就是父亲能历经三朝而不倒的原因。
京城有言:“潮起潮落水不腐,人来人往鸿儒立。”
泰宁帝目光在吴道有和闭目养神的轩辕鸿儒之间流转,内心颇感无奈。
这又是一场围绕兵权展开的争斗,几年来,他已经厌倦了这无休止的权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