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巽紧紧的搂着她,很欣慰,她没事,邢萌萌看着他后背的伤口,心疼的直掉泪:“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我太没用了”
上官巽缓着劲儿道:“我没事……”
前有劲敌,后有严阵以待的杀手,他想不明白,如果“桎梏城”的一切是邢妱所为,为什么他们会追杀邢妱,是下属造反吗?他揣测着邢萌萌,见她正满目柔情的望着他的伤口,泪眼汪汪的,像极了心疼丈夫的柔弱妻子。
他想着光这样防守下去一定会耗死在这儿,不如以攻为守,速战速决。
汗水渗入他的伤口中,火辣辣的疼,血液顺着衣袍往下滴,他疼的皱了皱眉,柔声对邢萌萌道:“阿妱,找个安全的角落藏好,我解决了他们就来”,邢萌萌虽有不舍也无可奈何,只好找个有遮挡的旮旯蹲着。
没了邢萌萌便没了负担,上官巽刀头一转,冲向白衣女,白衣女见他来势汹汹,忙向后一跃,以便留出甩鞭的距离,她招式更加快速凌厉,狂抽猛扫以阻止他的进攻,上官巽不如她愿,闪躲间不断向她逼近。
九节鞭最大的优势是远距离作战,鞭尾的刺可以近身抵挡格斗,而自己的“日月刀”恰恰是“九节鞭”的克星,能长能短。
待女子的鞭子横甩而来时,上官巽顺势一搅,缠住鞭子,拉进距离朝白衣女一脚踢去,那女子抬起胳膊肘向下蹬,右腿立即扫向上官巽的腹部,上官巽屈膝挡下,两人铆足了劲,你一拳,我一脚,打的尘烟生起,想不到她的近身格斗同样不俗。
上官巽后背的伤口每一次使劲儿都有撕裂般的疼痛,白衣女的力气不持久,越来力不从心,挣脱缠绕的鞭子后也没有足够的距离施展,她索性反手握住尾后刺,以刺为刀,上官巽将“日月刀”一分为二,变成双刀,两人又过了十几招,打的火星激荡,不可否认,这女子的确是个高手,几十招后女子力竭露出破绽,腹部中了一刀,昏死过去了。
上官巽稍缓了一下,气息还没喘平稳,屋檐上的黑衣人突然齐齐跃下屋檐,手持棍棒摆开阵势,团团将他围住,里围七个,外围七个,里面正方向转,外面反方向转,越转越快,快的能生出幻影,最后仅能看到一道残影,又是一个战阵。
如果对方同时出棍,他便顾得了前,顾不了后,想从上空逃脱也没有借力腾起的余地,果不其然,念想一动正要借力,对方便一齐出棍,戳向他的胸膛。
上官巽握中其中一根使劲往前顶出去,包围圈缺了一个口子,身后的黑衣人却一齐追打上来,他顺着棍子注入一股内力,棍子瞬间从黑衣人胸前穿过。
后背的伤口因为用劲儿过大而裂的更深,疼的额汗直冒,邢萌萌躲在角落里着急不已,想出去帮他,又做不了什么,急得泪如泉涌。
他忍住强烈的疼痛,挥刀攻向密集点,对方虽然一直在后退,却始终维持着包围之势,致使上官巽后背无防守,只要他稍有突围迹象,身后的黑衣人即刻近身攻击,缩小包围圈。
此战阵动起来行云流水,停下来重如山岳,内包围主攻,外包围机动性攻守,只要内围稍显颓势,外围即刻补上,攻守兼备,让上官巽直打了半盏茶时间也无法突围。
他寻思可从上方突围,抬头看正好有个口子,于是借力跃起打算翻过去,不料外围的两个黑衣人见机跃起,抬棍将他打回包围圈,其他人迅速跑上来继续围打,上官巽又被困回中心。
伤口被汗水渗入,刺辣辣的疼,袍子湿漉漉的,不知是血水多还是汗水多,他快支撑不住了,只有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
尽管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突围,但惊喜的观察到外围防守的弱点,靠长棍弥补距离的劣势,只要打断外围的长棍,他们就失去了远距攻击的优势,想到这里他心生一计,猛然向前进攻,几招中将面前进攻的黑衣人打飞,外围的黑衣人立即提棍打来,上官巽胳膊肘往外一把拐住后,一刀砍断几条长棍,接着凡是进攻的,都砍断长棍,外围瞬间乱作一团,攻防皆破,他终于突出包围圈,没一会儿便解决了这些人。
危机一过,上官巽才觉得浑身乏力酸痛,感觉后背的疼痛锥心刺骨,被棍棒打过的地方也开始闷痛。邢萌萌见黑衣人都被解决不由松了口气,心惊胆战的走出来,不敢看地上的尸体,只眯着眼睛扑到上官巽身边:“你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上官巽虚弱的回道。
邢萌萌看着高悬中空的月亮,想着得离开这里,刚开门探情况被一地的纸扎人吓得关上门。
上官巽不指望她能做什么了,他道:“我如今这样,想走也走不远,就在这儿歇息吧……”,声音如鲠在喉,似乎每一个字都花掉了他大半的气力。
他走进那间贴了诡异大符的房间,这是邢萌萌今天最惧怕的地方,即便再大的危险也没胆进去躲藏的地方。
她跟在上官巽身后,终于知道屋里有什么了,里面居然都是些稀松平常的物件,一座雕塑,雕塑前是一张供桌,桌上摆了香灰坛,上面还有未燃尽的残香,这大概是这个村的祖先吧。
上官巽靠在雕塑台座坐下,紧闭双眼,状态十分疲惫,疼痛使他眉头紧锁,表情扭曲,似乎下一秒就要撑不住了,邢萌萌眼巴巴的看着,依旧束手无策,眼睛也哭肿了。
他缓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舒缓,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邢萌萌道:“替我上药,我够不到”,邢萌萌颤抖着双手接过他的药,他背过身去,两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展现在她面前,她既害怕又心痛,手抖得更厉害,想打开瓶塞怎么也打不开,眼泪又如断线珠子,不住的往下掉。
“你别哭了,我没事儿……”,上官巽有气无力道,说着取过她的药瓶拔开瓶塞。
邢萌萌小心翼翼的将药撒在他的伤口上,生怕弄疼他,白色的粉末一下子被血染红,上官巽疼的直咬牙,缓了好一阵子才道:“去生火……”
邢萌萌应了一声后小跑出去,在门口还拐了一跤,把上官巽紧张的突然蹭起,又扯到伤口,心中一通腹诽,不得不说,她性格温柔后人却没那么管用了。
不一会儿,邢萌萌拾了一把柴火进来,拿出火折子点燃,上官巽将双头刀放进火堆里,等刀烫起来,他道:“我够不着……你替我把伤口烙一下”,虽然感觉她如今做什么都不靠谱,还是请她帮忙。
“烙?”,邢萌萌十分迷惑,预感不大妙。
他将衣服一脱,露出浑厚有力的后背:“把刀拿起来,烙伤口宽深的地方”
邢萌萌惊住,这明显超出自己的心理承受范围,实在强人所难,她抽泣道:“我不敢……”
“你以前……没有这么……脆弱的……”,上官巽气若游丝道,她哭着用布条裹着刀柄拿起来,手抖得像筛糠。
上官巽道:“手要稳,位置和时长……需合适,否则……否则会造成烫伤比鞭伤严重……”,他这么一嘱咐她的手更难稳住了,再一看那骇人的伤痕,索性放弃:“我做不到……”
上官巽惨白的苦笑道:“还记得十二年前吗?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先师呢……如今……怎么了……”
邢萌萌崩溃了,也恨自己的不争气,她哭诉着:“我不是邢妱,我不是邢妱,你明白吗?我不知道回事,本是已死之人,醒来就成了她,我没她那么能耐,做不了她能做的事,我像一只小白兔落入了虎狼窝,每个人都比我强……”,她情绪十分激动,自责、自惭、无奈、伤心都涌上心头,而上官巽则愣住了,表情里都是质疑和不可思议,这么荒诞的理由可以相信吗?然而这一路上不符合邢妱言行举止的表现又都说的通了。
他问道:“你……真的不是邢妱?”
邢萌萌道:“不是,我叫邢萌萌,草明萌,不是女召妱”
他又问道:“阿妱还能回来吗?”
邢萌萌道:“我也不知道……你不是很讨厌她吗?”,上官巽不语,黯然神伤的靠在台座上像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他道:“我的伤口不处理便很难愈合,你鼓起勇气试一试吧……”
邢萌萌听他这么说,重新拾起刀子,对着宽深的伤口烙下去,随着一阵烟雾起,她吓得扔下刀,上官巽穿上衣服道:“好了,都累了,休息吧”
夜晚一下子安静下来,上官巽靠在雕塑的台座上像睡着一般,邢萌萌将外袍盖在他身上,看着他的侧脸,心软不由的像一团棉花,在这寂静诡异的夜晚,有他在,心里莫名的踏实。
第二日,上官巽比她先醒来,两人互相搀扶出了庄子,一路上踉踉跄跄走着,依照上官巽的判断,他们进了“死门”,而“死门”的反位正好是“生门”,如今死门在“巽宫”,可断生门在“乾宫”
两人便一直朝西北方向走,上官巽在“棍阵”受得棍伤现在才发作,被打过的地方肿胀酸痛,背上的鞭伤已经化脓,他半昏半醒的走着,邢萌萌越搀越重,整个身体快压过来了。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一条溪流,她欢喜的对他道:“我去打点水”
上官巽无力回应,睁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邢萌萌将他扶到树下,让他靠在树上休息,自己采了片叶子取水去了。
等回到他身边时,发现他又昏过去,又喊又摇的折腾好一会儿也没反应,手往额头上一摸,烫的厉害,不由又抽泣起来,无助自语“怎么还发烧了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环顾一周,荒山野岭,满山蒹葭随风飘荡,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好宽阔,好寂寥,两人在天地间像只蝼蚁,渺小脆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的无助。
她将水喂到上官巽嘴里,想着身上的食物已经吃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正无措中,上官巽悠悠醒来,见她满脸泪痕,知道她又哭过了,顶着邢妱的外表,有着和邢妱完全不一样的动态,总不是滋味,他不由问道:“你说阿妱还会回来吗?”
邢萌萌这段时间与他相处下来,发现他并不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对邢妱充满厌憎。
她问道:“你不是不爱她吗?还要与她和离,哪怕会被四象门追杀”,上官巽又沉默不语,这份“爱”的确太沉重太煎熬,拿不起又放不下。
邢萌萌道“我再去打些水来”,他还是不语。
邢萌萌走到溪流边,手捧着水喝了几口,发现对面的草里动了一下,咚一声有东西掉了下来,仔细一看,不由尖叫一声,上官巽以为水底下有什么杀手机关之类,扶着树干挣扎着起了半个身,邢萌萌却道:“蛇蛇蛇,有蛇,在对面的岸边……”,上官巽松了口气,十分无奈的坐回去道:“你小心些……”
她取了水小跑回来,乐颠颠的对他道:“我取到水了”,上官巽见她满脸的无邪天真,像个诸事懵懂的小姑娘,很无奈的称呼了句“憨货~”。
邢萌萌嘟了嘟嘴,想这个情景太像傻白甜准备和霸道总裁发展感情的桥段了,且“憨货”二字就像霸总称呼女主“蠢女人”一个意味,带着想纠缠不清的意图,以及维护大男子自尊,故意掩盖倾慕情绪,取一个似贬实喜的专属昵称,既让自己觉得有亲密感,又让外人觉得有厌恶感。
想到这儿,邢萌萌心中不由悸动连连。
不料上官巽却道:“以你的资质和能力,居此高位,如象齿焚身,自寻死路”,他说的是实话,邢萌萌悸动转委屈,嘟囔道:“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上官巽道:“我会尽自己之力,护你离开桎梏城,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听这儿话,邢萌萌心情很失落,他一直都在身边该多好,她没能力,他有啊,如能回到永宁府,她便高枕无忧了,上官巽本来就是邢妱名正言顺的王夫,永宁府的主人,不会落人口舌。
她问道:“你不回永宁府了吗?”,上官巽不答,转头看他时,他已经昏睡过去了,看他背上的伤化脓的厉害,嘴唇也虚的发白,不知如何是好。
邢萌萌无奈的很,走是走不动了,她没那把力气将他扶起来,这里靠近水源,索性便不走了,然而水的问题解决了,吃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