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九置若罔闻，手抱的紧了一些。
    如今东方九已经比施夷高出了一个头，伟岸的身形几乎快要赶上一个成年男子。
    “东方九，我不是施夷，我是陌离。”
    东方九缓缓卸了力，复杂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陌离的脸，和从前的她没有半点区别。
    这明明就是施夷。
    半晌后东方九出了营帐，再也没有回来。
    半夜下起了雨，陌离想出营帐透透气。
    拿了一把油纸伞出去，走到一处空地才看见东方九坐在地上，身上的盔甲还没有脱去。
    东方九感觉到头顶没有雨砸下来时，缓缓抬头就见陌离站在了他的身侧。
    一身白色的风氅衬的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为惨白，像个死人一样。
    “我怎么会在军营？”陌离看着东方九询问，“施夷去哪儿了？”
    东方九垂眸不语，侧脸满是愁绪和犹豫，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静默半晌，东方九站起身来，又紧紧的抱住了陌离，低头将整张脸埋进她风氅的毛领里。
    记忆中，东方九还是那个张扬肆意的小孩，成天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如今倒是沉默寡言，整个人阴沉沉的，没有半点朝气。
    “东方九，你今年多大了？”
    陌离想着他不愿意说施夷，总能说点别的。
    “十八了。”他惜字如金。
    过了变声期，他这声音也越发沉稳了。
    十八。
    当初从他府邸离开时，他才十二。
    六年过去了。
    这六年发生了什么，怎么印象全无。
    东方九见陌离打了个哆嗦，松开她，牵着她的手回了营帐。
    耐心的替她解开风氅，等她躺下后又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榻边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你不去休息吗？”陌离问。
    东方九摇头，“我守着你，你安心睡。”
    陌离似乎在东方九眼里看到了害怕和恐慌，那双眼十分疲惫却还要强撑着睁开，不由得有些可怜他。
    想来这六年，定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不觉陌离就睡了过去，醒来时东方九已经不在营帐中。
    她寻出去的时候才听见有个人说：“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得亏是打了胜仗，不然又得挨罚，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将军。
    莫不是东方九。
    他重伤还守了一夜？
    陌离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东方九对施夷是何时起的心思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的军营，也不知道。
    如今只能尽可能避开东方九，等找到施夷再说。
    一晃三日过去，陌离没有去寻东方九，东方九也没有找她。
    军营中其他人对于她怎么来的军营，也是守口如瓶。
    别无他法，在东方九来找她的时候，她直接把东方九堵在了营帐里。
    “东方九，你打算就一直这么不说话吗？”
    东方九看着陌离伸出双臂拦着他不让她出去时，突然心生欢喜，冷漠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
    陌离见他笑而不语，没了耐心，“你若不说，等你下次再去打仗时，我就跑了，让你再也找不到施夷。”
    东方九那淡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因她的话而消散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愠怒。
    为了防止她逃跑，东方九去打仗时，将陌离捆起来，还派了四个人守着她。
    “东方九，你这个小屁孩，真是没大没小！你给我玩禁忌游戏呢！”
    陌离挣脱不了东方九的桎梏，看着自己双手双脚被捆住，气的破口大骂：“东方九，你个混小子！照我的年纪，你该喊我一声……”
    “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嘴也堵起来。”东方九冷目一扫，眸中满是威胁，陌离便立马识趣的闭了嘴。
    因为那该死的第六感告诉她，东方九堵她嘴的方式，绝对别出心裁！
    陌离见他嘴角浮现得意的笑，起身阔步出去时气的咬紧了后槽牙，细若蚊蝇发誓：“混小子，你可别落我手里！”
    东方九没想到等他打完仗回来时，陌离真的跑了。
    被安排守着陌离的人正胆战心惊在他面前单膝跪地，一字排开。
    “人呢！”东方九一脚踹在一个人肩头，将人踹飞了出去。
    “将军，她……她……”另一个连忙哆嗦着回话，“她装肚子疼，疼的满地打滚，我们才给她松绑了，谁知道她会……”
    “老子走的时候怎么吩咐的！”东方九气的连踹两人，“她是本王拼了半条命才抢出来的人！你们说让她跑就跑了！”
    被踹倒在地的人也不敢痛呼出声，连忙爬起来跪好求饶。
    心里给陌离骂了个半死！
    “她往哪个方向跑的！”东方九瞪着面前垂首不语的人，暴吼质问。
    四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个硬着头皮回：“不……不知……”
    东方九强忍住心里想要杀人的冲动，抬脚重重踢飞脚边的沙地，沙尘瞬间飞扬而起！
    那四人被吓得后背冒起层层冷汗，齐齐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将军，人找到了！”此时一个侍卫朗声喊。
    那四人喜极而泣，朝声源处望去。
    东方九扭过头去，就看见陌离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缓步朝自己走来。
    她身上的衣裳沾满了泥土和灰尘，脸也是脏兮兮的，头发也有点乱糟糟的。
    所幸全身上下没有看到半点血迹。
    陌离停在东方九六尺远处的地方。
    看着他阴沉着一张脸，幽深的瞳孔像个无底黑洞一般，莫名其妙心生忌惮，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往前半分。
    她不禁心里咆哮：老娘死那一年你才十岁，岁数都能当你妈的年纪，还能怕你小子……
    不过片刻，败下阵来，心虚的低垂下头。
    这小孩气场怎么如此大……
    余光瞥见东方九阔步过来时，心脏咚咚打鼓，连忙后退时才发现，被身后的士兵刀柄抵住了后背。
    “你还真是好本事啊！”东方九似笑非笑俯视她，语气比这冬日寒风还凉，“本王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挣脱铁锁！”
    陌离被东方九扣住手腕粗暴的拖回营帐时，东方九真用锁链锁住了她的手腕和双脚。
    钥匙还被他揣进了怀里。
    “东方九，你是不是有病！你这是非法禁锢，犯法的！”
    “法？”东方九居高临下俯视她，脸上浮现一抹不屑的狠笑，“在这边境，在这军营，本王才是法！”
    他说着蹲下身来，伸手捏住了陌离的下巴，剧烈的痛感让她飙了眼泪。
    “既然你不安分，那就永远别想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