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了后娘,我们这位堂哥就越发的欺负我们。”
宋锦绣捂着脸,挤出两滴泪。
宋二郎,既然你想玩装,那姐陪你玩玩,虽然姐没玩过,但尝试一下也无妨。
“当时我吓死了,我不想死,我兄长也不要我死,他拼死护着我,就是我们村的里正和族长,族老们知道了,也都护着我。
最后是兄长据理力争,在里正和族老们的帮助下,我们和他们家断别离,从此再无瓜葛。因为只有彻底断干净了,我们才有机会活命不是?”
“可不得被吓死?这事搁谁谁不害怕?”
“哎,真可怜,既然是里正和族老们的决定,那就说明连族长和里正都看不下去了。”
“哼,刚才宋二郎信誓旦旦说他们是被家族除名的,什么家族啊,不过就是和他们一家断亲罢了,没听人家族长都向着他们呢。”
宋锦绣继续道:“刚断亲那会儿,我们一无所有,上无寸瓦遮头,内无半粒米充饥。
我兄长又断了腿,肿得厉害,李家医馆都说要截肢了。”
有人好奇地问:“哟,你兄长咋还断腿了呢?”
宋锦绣抹了把眼泪,指着宋二郎道:“就是他踢断的。”
众人纷纷用看恶人的眼光看向宋二郎。
有人问他:“宋二郎,你也太毒了吧?他们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落井下石?”
宋二郎:奶奶的,老子又躺枪了?
他怒道:“你别听她瞎说,他哥的腿明明是三叔踢断的。”
宋锦绣哭着道:“你才胡说,你三叔是我们亲爹,他能舍得下狠手踢断亲儿子的腿?”
“就是,这宋二郎还是书院学子呢?怎么满口谎话?”
宋二郎急道:“我说的才是真的,我三叔把他们娘休了,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她们有自己的儿子,自然就讨厌这几个前妻生的,别说打断腿,就是卖三丫去陪葬,我三叔也是点了头的。”
宋二郎信誓旦旦,众人却觉得遍体生寒,纷纷离他远点。
这都是什么人家?亲爹的心也忒毒了。
“哎,有后娘就有后爹,没啥稀奇的。”有人叹气。
宋锦芳突然道:“我们都这样了,他还找到李家医馆来打我哥,他说要把我们都卖了,换钱给他上学用。”
宋锦绣冲妹妹偷偷竖大拇指。
这小丫头不错,给力。
“这事我知道,上次他和宋大郎打架,就是因为宋大郎没有帮他,他好像是去李家医馆闹事,吃亏了。”
“我也知道这事,宋大郎还劝他不要得寸进尺,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宋秋生哭着道:“他还薅我头发。说要把我薅成秃子。呜呜呜……”
宋锦绣憋着笑,这弟弟妹妹都被自己带歪了。
学院门口的吵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特别是穿长衫的学子们,比老娘们还爱八卦。
人群外,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马车上,一个华服少女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车夫连忙道:“小姐莫急,堵路了,我们穿过这条街就到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堵路了就绕路,停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真是小地方人没见识,泼妇骂街也有人围着看。
哼,那小村姑“嘚吧嘚吧”,眼神乱转,一看就是个说谎精。
就这伎俩,也能骗得这帮人同情。哼,真是一群乡巴佬。
宋锦绣可不知道自己糟糕的演技被人识破了。就是知道也没办法。
她又不是演员,能真假参半骗得大多数人相信就已经是尽力了。其实她更想强势地扇人巴掌。可惜目前她还做不到。
离开学院门口后,一家人都有点情绪低落。
本来是高高兴兴送秋生入学的,结果连学院大门都没进去。
田杏花忍不住落泪,她只以为自己被休再嫁苦,没想到几个孩子被她们带累的更苦。
都说虎毒不食子,宋三柱真是连畜牲也不如。
“娘,别哭了,咱不去这学院,去私塾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因为这哭,我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坚持带你们走。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当初,得知宋三柱和孙寡妇竟然背着她有了个六七岁的儿子,他们勾搭这么多年,全家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
她很伤心,觉得天都塌了。
从见到宋三柱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好看的男人。头两年也是如胶似漆。
然而后来她发现,这个男人只是长得好看,身上却太多毛病。
第一就是懒。
懒她还能忍受,每天给他洗脚,给他梳头,捶背,家里的活也尽量多做,谁让自己的男人懒还好看呢?
一开始男人还嘴上夸赞几句,哄她开心。然而时间久了,这些活就成了她应该干的了。
有时候她累了,做活慢了,还会招来男人的谩骂,后来是婆婆也骂,再后来,一家人都可以对她指手画脚了。
这时候她明白自己错了,却无力反抗。
因为一旦她反抗,就会招来婆母的咒骂,甚至还有男人的毒打。
不止是打她,他们还会因为惩罚她而克扣孩子们的吃食。
为了几个孩子能吃口饱饭,她只能任劳任怨。
这时,她才知道,这男人不止懒,还有冷血。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护着,又蠢又冷血无情。
所以,当男人拿出休书,把她推出家门,她甚至幸庆自己解脱了。
想着没有她这个失败的母亲,孩子们至少不会被自己连累,能吃口饱饭。
可是没想到,宋三柱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更加苛待她的孩子们,甚至要卖了三丫去陪葬。
宋锦绣安慰她道:“娘,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
这便宜娘就是个矛盾体,被渣爹磨练出了奴性,而她骨子里又是个傲气的,哎!女人,难。
田杏花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是你们兄妹争气,也是娘的三丫有福气,听你哥说你有个师傅,是个隐世高人,要是有机会再见到你师傅,娘得给人家磕头谢谢。”
要不是这位高人教了闺女救人的方子,闺女哪能救了贵人得这些银子?
宋锦芳更正道:“娘,我姐叫锦绣。别总是三丫三丫的叫。”
田杏花无奈道:“叫了这么多年,叫顺口了。”
娘几个走在大街上,宋春生和宋福全商量着去买牛车。
家里还有四十亩地,即使是佃给别人种,也得留两亩自家种,有辆牛车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