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以为他在忙吧,周凭川只打了一次,见他没接,便没继续打。
夏眠瞥了眼手机上未接来电的提示,捏着羽绒服的手紧了紧,随即若无其事的捞过剧本,继续熟悉下场戏的台词。
其实有戏拍对他来说挺好的,能分散大部分注意力,所以拍摄中他更加认真、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心力。结果当然也是好的,按照计划圆满完成了当晚的拍摄任务。
能看出来了高艺峰也特别开心,收工后招呼道:“走,小夏,跟我的车一起回去。”
剧组在山下给演职人员统一订了酒店,高艺峰叫他一起走,不是想说戏,就是想打探关于今天热搜的消息,夏眠便没拒绝,直接上了高艺峰的车。
回酒店的路上,高艺峰果然给夏眠讲了许多专业方面的内容,大部分都结合了他自己的理解,夏眠受益匪浅,第一次打心底里感激道:“谢谢高导。”
“谢什么,你演的好我才省心呢。到了,咱一起上楼。”
山下有个小镇,不算大热旅游景点,酒店只有寥寥几家,剧组定的是最好的一家。但居住条件一般,总共三层楼,导演、男女一号、男女二号都在三层商务套间。
夏眠点点头,随高艺峰一起下车。
夜深了,酒店其他旅客基本已经睡下。夏眠和高艺峰一起上三楼,刚下电梯,走廊中间偏左的房间里传出两道男声。
“……你说你,好好的没事招惹他干嘛?”
“我没惹他,是他先动的手。”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他动手肯定有原因,是不是跟刘公子有关?他们可上过同一个综艺……对了景诚,听说刘公子最近没联系你?”
谭景诚久久没说话。
另一方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啊,夏眠破坏你跟刘公子感情了。”
“不清楚,但二公子喜欢夏眠。”
“所以你就去搞他老公?”
“不叫搞,”谭景诚理所当然道,“我总得再找个投资人吧。”
另一方顿了顿,竟赞同道:“也对,总得有个依傍。不过周家那位……挺多人试过接近他,都无功而返,你倒挺有……”
接下来,两人可能说了点私房话,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外面听不见了。
高艺峰和谭景诚团队接触过,自然能听出来,和谭景诚对话的是他经纪人。
“……这什么公司!”高艺峰边痛骂,边瞟夏眠脸色,“怎么能把破坏婚姻说的理所当然!”
其实夏眠挺想再给谭景诚几拳的,转念一想,妈咪曾经教育过他,别为了感情争风吃醋,不够优雅。
他只看了高艺峰一眼:“高导,谢谢您的指导,我先回房卸妆了。”
高艺峰:“……去吧,好好休息啊。”
破坏婚姻肯定是不对的,但名利场里,这种事情太多太多,两口子各玩各的情况比比皆是。
毕竟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既然获得了名利、地位、金钱,就总得付出些什么,来等价交换。
所以高艺峰最烦的不是谭景诚破坏婚姻,而是怕夏眠太年轻,一时冲动跑去撕逼,殉了整部戏。
好在夏眠看起来很平静。
高艺峰松了口气,同时也对这个年轻演员刮目相看。
面临婚姻变故,能做到沉着、冷静,实属不易。尤其今晚,他在拍摄中表现的相当不错,非极强专业能力很难做到。
高艺峰不得不承认,他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徒有其表”的小鲜肉了。
夏眠没管高艺峰,打完招呼后,自顾自回了房间。
小酒店客房有限,栗子和大黄被安排在一楼,跟夏眠不在同一层。怕夏眠冷,栗子已经提前回来开好空调,放好洗澡水。
“先卸妆吧,晚餐马上送到,”栗子提醒道,“对了小夏,刚才你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备注。”
夏眠垂眼:“嗯。”
今天的爆料闹的沸沸扬扬,栗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有点担心夏眠,也隐约能猜出电话那端是谁,试探着问:“那你……不回一下?”
夏眠不知道周凭川打电话干嘛,想跟他解释?
他该相信吗?
这是他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思绪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但一直逃避,确实不是办法。
“明天回吧。”夏眠说。
卸好妆,他又安安静静泡了个热水澡,吃完夜宵,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了。
栗子打包好垃圾,跟夏眠道句晚安,回一楼睡觉,整个房间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累的时候,比起出去玩,其实夏眠更喜欢自己静静待着的。但当他躺在床上,抬起头仰望被云遮住、影影绰绰的月光时,竟第一次发现,原来太静的夜,会让人心里发慌。
慌到睡不着觉。
他又坐起来,打开床头阅读灯,拿过手机。
看着通话记录里红色的两条未接电话,他深吸口气,刚决定回拨过去,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有人给他打电话。
备注与那两通未接如出一辙。
夏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其实刚才决定回拨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这个时间周凭川肯定睡了。所以他根本没指望电话能拨出去,只想做拨电话这个动作,好让自己能安心入睡。
却没想到,周凭川竟然又打了过来。
他今天没按时睡觉吗?
古往今来,成功人士都对自己时间有着详细规划,周凭川也不例外。如果不是被工作耽误,每天雷打不动晚十一点半或零点睡觉。
难道家那边出什么意外了?
夏眠纠结片刻,最终按下接通:“喂。”
“下楼。”
夏眠不太懂:“你说什么?”
“现在,下楼。”
夏眠脑子蒙蒙的,套上羽绒服,轻手轻脚下楼。
出酒店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雪,路面覆着白茫茫一层。马路对面,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穿着藏蓝色及踝大衣,持鹿角杖迎风而立。
可能在楼下站了有一会儿了,他双肩和头顶落着星星点点的雪花。
这得多冷啊,夏眠连忙跑过去,扬起被冻的泛红的小下巴:“……周凭川,你不是在京城么,怎么来剧组啦?”
对方低下头,表情一如既往清冷端方,眼角却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我来探班,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