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嘈杂人等的干扰,翰林院四处都是静悄悄的,人人都各司其职干着手头的工作,赵言一个新人不好闲着,他悄摸摸走进庞峰所在的屋子,庞峰正聚精会神修书,赵言进来他都未曾发现。
几张书桌拼在一起,还有一堆书籍都堆积在书桌上,赵言还不清楚这里工作的流程,他不敢贸然动手,只能找个椅子坐下等着,只有庞峰给他派活他才知道干什么,不然根本无从下手。
只可惜庞峰现在眼里只有修书没有人,赵言现在除了等还是等。
屋里并不昏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外面的风一吹,还能在屋里看到树影婆娑,树影像个小人在随风舞动,赵言静静的看着,无比安静的环境都让赵言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只要曹伯山那群人别来搞事,一个人安静跟书打交道赵言还是很乐意的。
只是赵言万万没有想到的事,他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值的时候,翰林院人都快走光了庞峰总算有了动静。
“你怎么在这?”
庞峰正想站起来,坐一天他腰都酸了,刚刚认真做事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松懈下来哪哪都不舒服,他余光看到背后有个人影,今天用眼过度,他看的不太清楚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吓的他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头看,结果看到的却是今天刚刚分配到他这里的赵言。
对赵言他还真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只是隐约记得赵言话不多,脸还挺俊俏的,其他的他就没怎么留意到了。
噢,还是今年的状元。
翰林院里不缺状元,这么多年庞峰都习惯了,现在又来一个状元他还真没什么新鲜感。
只是觉得多了个人在身边罢了。
庞峰没想到只是堂堂一个状元会分配到他这里。
别看外头都说翰林院是清贵之地,实则里头也分三六九等,他这里完全属于末等,要不是他在这里里时间长了,还混不上现在这个位置。
“庞大人,下官在等您派活,没想到您一干起活来这么投入,下官只好在这里等着了,刚刚惊扰大人,还望大人恕罪。”赵言认真的道歉,刚刚庞峰看他的眼神跟看厉鬼似的,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以后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干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把关系处好些。
庞峰知道自己干活就容易进入忘我的状态,他总不好把锅甩给别人,想着赵言以后还在他这里干活,总不能天天干坐在屋里,那样都能把人憋出病来,可把修书的任务交给赵言来做他又不放心,那些古籍可是相当珍贵的,万一赵言手上没个轻重弄坏了,庞峰觉得那样才可怕。
他随便扯了个理由道:“你今天才刚来,很多东西你还不了解,从明日起你先看书好好学习一下,等你学会了我再让你修书。”
原本庞峰想的是看书肯定能让赵言把嘴巴闭起来,只要赵言不吵闹,他这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一直在被边缘化的赵言知道庞峰这是不信任自己呢,他没有去解释什么,回答一声算是同意了庞峰的提议。
外头天色不早,天空残留的夕阳格外好看,只是这迷人的景色半点没吸引到庞峰的注意力,他急匆匆踏着落日余晖出去了。
上司都离开,赵言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把椅子归位后他也离开了。
赵高早早就驾着马车到翰林院附近溜达,害怕冒犯贵人,他故意离的远些,翰林院每出来一个人他都要眯着眼睛看是不是赵言,每次看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好不容易有个脸熟的杨逸之,还没等他打个招呼寒暄一番呢,杨逸之火急火燎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赵高的话到嘴边只能憋回去。
日头渐渐西斜,出来的人赵高有些都不能看清他们的面孔了,不过看身形他也能知道都不是赵言。
来得早回的晚,今天这一整天不算平静,不过还好,最艰难的时候他已经熬过去了,明天大概就能迈上正轨。
赵言本来想着天色已晚,他得抓紧时间赶回家去的,一出来他就看到望眼欲穿的赵高。
“爹,您怎么还在这等着。”赵言快步走过去,有些惊讶的问道。
赵高憨憨笑了笑:“我想着你今天第一天来翰林院,估计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一天下来你肯定累的够呛,爹就想来接你。”
有人来接赵言心里是实打实的高兴,他敏捷的爬上马车,对赵高说道:“爹还得是您贴心啊,我本来以为要走回去了,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您,刚刚您在我眼里可是发着光的嘞。”
赵言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你这孩子又贫嘴,爹又不是金子哪里会发光。”赵高嘴角都快笑歪了,每次赵言冒出奇怪的话他都习惯说两句,可不得不承认的就是赵言那些话是真的说到到他心坎里去的。
听着心里怪高兴的。
在外头待一天赵言愈发觉得还是家里好,热乎香喷喷的饭菜在桌上,家人的陪伴和关切在身边,舒适自在的环境就在当下,赵言浑身的细胞都散发着愉快。
反正哪里都比翰林院好,哪个打工人都不喜欢自己打工的地方。
他自然也是如此。
饱餐一顿把赵言的馋虫成功制止住,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浑身的疲惫都逐渐散去后,他把头发擦的半干就回到屋里。
油灯一亮,屋里就不再像乌漆麻黑的无底洞,手捧一本书,脚踩一盆温水,哪哪都是正好。
明日还要上值,赵言等头发干了也就上床睡下了。
翰林院的工作非常单调枯燥,总的来说,被默默边缘化的赵言工作最是无趣,天天除了跟书打交道还是跟书打交道,庞峰话又极少,有的时候赵言一天在翰林院都没有讲一句话。
赵言存在感太低,除了杨逸之还记挂着他以外,其他人都把赵言这号人物忘的一干二净。
曹伯山也不例外。
他一向只记得与他利益有关的人,像赵言这样毫无威胁的,他懒得理会,那简直就是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有这个闲心,他不如多想点法子整杨逸之。
毕竟看死对头吃瘪才爽。
李潭能混到今天也不是草包,被杨逸之唬过一次后他长了教训,天天摆出一副平静温和的态度,对杨逸之使得都是软刀子,这让杨逸之只能天天叫苦连天。
除了中午吃饭时偷偷跟赵言吐槽外他没有其他发泄怒气的法子,只能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