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紫成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妹妹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联系自己。
可赵紫成不想解释,也不想提。
妹妹要是听自己的话,和吴军分手,等工作转正之后再找男朋友,在当地随便找一个,也不至于去过在市场旁边租民房的日子。
就算妹妹认准了吴军,这两个人的婚姻,注定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这个家的功能,顶多就是帮忙照顾老母亲,给自己留出精力去上进,去拼搏,给赵家挣一份荣光。
就这个,妹妹也不做,看那个新房的布置,赵紫成当时就火了。
小妹和大妹还不一样,大妹找的婆家,在淄城算是有头有脸,小妹找的这个吴军,父母就是企业的普通工人,这样的婚礼,有什么好参加的。
然而,赵紫成是赵紫成,赵晓芳是赵晓芳,赵晓芳不知道在哥哥眼里,自己是这样的,她还在为骨子里的亲情所感动。
元旦一大早,赵晓芳就坐上了回淄城的火车。
前天,赵晓梅给赵晓芳打电话,说自己的婆婆去世了,要办葬礼,元旦可能回不去。
哥哥忙,姐姐有事,赵晓芳不敢磨蹭。
赵晓芳到家的时候,上午十点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面有声音。
走进院子,赵晓芳看见,母亲正在厨房剁肉馅。
“哟,晓芳回来了。”
郑琴看见小女儿,立马放下菜刀,笑着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妈,这么冷,怎么不拿到屋里去剁?”
“冷啥冷,不冷。”
“放那一会儿我剁,我先放下东西。”
赵晓芳一边说一边往堂屋走,郑琴跟在后面。
“你拿的啥?这么大的包。”
郑琴问道。
“我哥让我给你带回来的。”
“你哥让你带回来的?他不回来?”
走在后面的郑琴一愣,问道。
“嗯,我哥忙,回不来。”
赵晓芳走进堂屋,把手里的两个大包放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说道。
“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今天特意去买的肉,想中午吃饺子。”
郑琴埋怨道。
“我回来不一样吗?咱俩吃。”
赵晓芳笑着说道。
“……”
郑琴没说话,但脸上已经明显不高兴了。
“妈,这是我哥给你的钱。”
赵晓芳把赵紫成给的那六百块钱递给母亲。
“他人都不回来,光给我钱干啥!”
郑琴嘟囔道。
“不光钱,还有好东西呢!”
赵晓芳说着,把那个狐狸毛的坎肩拿了出来。
“这是个啥东西?”
郑琴看毛茸茸的一团,问道。
“狐狸毛做的,我哥说很暖和,你穿上试试。”
“我手上有油。”
郑琴说道。
“没事,我帮你穿。”
赵晓芳说着,把坎肩帮母亲穿在了身上。
“哟,还真是暖和。”
郑琴说道。
“我和你去照照镜子。”
赵晓芳说着,推着母亲走进西屋,在穿衣镜前站定。
“好看吧?”
赵晓芳看着镜子里的母亲笑着问道。
“……毛这么长,看着和狗熊一样。”
“怎么会和狗熊一样,好看,还暖和,我哥说这个东西值两千块钱呢!”
赵晓芳说道。
“多少?两千?我不穿,你帮我脱下来,别弄脏了,我一个老太太,又不出门,穿这么贵的衣裳干什么。”
“我哥给你的,让你穿着暖和的,别脱了,穿着吧。”
“不行,先脱下来,留着过年穿,现在穿弄脏了。”
郑琴坚持说道。
赵晓芳只好帮她脱了下来。
“那你去看看我哥给你带的那些吃的。”
赵晓芳说着,和郑琴回到堂屋,她把坎肩重新装进袋子,把那个旅行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蜂王浆,阿胶,还有人参,都是营养品。”
赵晓芳一边从包里往外掏一边说道。
“我吃这些东西干啥?”
坐在饭桌旁的郑琴淡淡地说道。
“吃了身体好,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活那么长干啥?让孩子们烦。”
郑琴黑了脸说道。
“……妈,咋了?”
赵晓芳看母亲变了脸色,小声问道。
“你说咋了?你哥多长时间不回来了?过节都不回来,这就是派你回来看看我死了没有,还营养品,我现在就活够了,一天到晚在这个院子里,死了臭了都没人知道。”
郑琴说着说着,眼圈突然红了。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回来有什么用?你能干啥?”
“……”
“咱家的炉子,一刮风就往屋里倒烟,我盼了这个盼那个,你姐夫也不过来,你哥也不过来,你回来有什么用?你会修?人家都说我有儿有女有福,我是闺女和儿都指望不上,还吃营养品干啥,早死了早利索。”
“……我姐姐的婆婆没了,过不来。”
赵晓芳小声替姐姐辩解道。
“她婆婆没了,你婆婆也没了?小吴呢?他咋也不过来?”
“吴军没回来,他在那里看门头。”
元旦过后,离着春节就不远了,都开始为春节置办新衣服,店里的生意好,吴军不舍得关门,就没回来。
“就是,挣钱比啥都重要!”
“……”
赵晓芳站在饭桌边听着郑琴数落,没说话。
“过节家里连个来的都没有,还有儿有女!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们,生下来就掐死,也不用现在来气我!”
郑琴越说火气越大,她瞥见桌上放着的东西,一伸手,把那两个装人参的盒子推到地上。
赵晓芳弯腰把那两盒人参捡起来,重新放在桌子上。
“妈,我去把肉馅先剁出来。”
赵晓芳说道。
“剁什么剁!剁出来谁吃?连个来的都没有!”
郑琴气呼呼地说道。
“……”
赵晓芳没说话,但还是从堂屋出去,去厨房了。
赵晓芳在厨房里磨蹭,她剁完肉馅又和面,和完面,她从墙角拿过一颗白菜,剥了,清洗干净,准备剁馅。
赵晓芳不想回堂屋,去了,也是听母亲发脾气。
这几年,母亲的脾气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有时候,好好说着话,突然就烦了,有时候,生着气数落人,离开一会儿,让她静一静自己就能好了。
果然,赵晓芳把洗好的白菜放在案板上,还没开始剁,母亲就进来了。
“面和了吗?”
郑琴问道。
“和了。”
“白菜半颗就够了,就咱俩,弄多了吃不了,把剩下的肉馅找个袋子装起来,冻在冰箱里,啥时候吃啥时候拿出来。”
“嗯。”
赵晓芳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