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被唐春红从澡堂接了回来。
    唐春红安顿好母亲吃饭，对林道西说着：“晚上去大姨那吃个饭。”
    沈志峰都念叨几百次了，要是林道西回钢城，一准把人带回家去！
    唐春红倒也不是听沈志峰的话，纯粹就是太久没见孩子了。
    上一次知道小西的消息还是小西亲妈打电话过来，这把她气的呀。
    电话里的那个人……不可理喻。
    唐春红认为，小西亲妈家里条件，要么就是特别好，要么就是特别差。
    “行了，赶紧先回去安顿安顿。”唐春红见俩孩子回来什么都没忙呢，先到姥姥这里报一道。
    够样！
    林道西看保姆：“我姥平时都吃什么？她有点营养不良。”
    现今这个社会能让人营养不良，也挺难办到的。
    在澡堂里，她跟姥姥闲聊天，姥姥就说了，保姆也是每天糊弄！
    经常去做一些蛋糕回来，然后拿着蛋糕当早中晚饭给她吃。
    也不是没跟别人讲过，等别人来了，保姆就不这样干了。
    说的次数太多，唐母也不敢说了。
    原本就是让儿女掏钱雇保姆管她，现在躺在床上还一天到晚竟是事儿。
    “那不可能！”保姆一听这话，马上反驳：“大姨娘就是看着瘦！老人家长期卧床她营养不吸收，我每天都是换着法的做菜做饭。”
    保姆就差诅咒发誓！
    这是要打她饭碗啊！
    唐春红看了母亲一眼，叫林道西打住。
    林道西离开的时候，唐母眼圈里都是泪。
    知道留也留不住。
    想小西了！
    多少年都没见了！
    看见小西就想起来了唐娟，唐娟的案子可是小西一手弄的，没有小西，娟子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人老了眼泪多，止不住流泪。
    “大姨，我姥确实营养不良。我问了一下，说是经常用菜汤泡饭，那也没有营养。”
    唐春红停住脚：“你偶尔来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事，你姥啊见人下菜碟，看见你了就乱说。以前也对我说过，我连着来了几天，那饭菜都是按时给她做啊，她也吃不了几口，我当着保姆的面还问过她，是不是对她不好，她一句没认啊。就折腾人，上年纪了。”
    要是人家真难为她，为什么不说？
    明显就是冤枉人了嘛。
    人上年纪，就作妖。
    “我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了。”林道西说。
    “那也是吃的不多，她吃饭吃的不好。大家该出钱都出钱了，这人在家里也干了这些年也是知根知底，换个人吧，要是不熟悉更麻烦。”
    外头也有虐待老人家的保姆，唐春红觉得不把握就别乱换。
    林路北还要说什么，林道西对着她弟摇了摇头。
    “晚上来大姨家啊，大姨做你们喜欢吃的菜。”
    唐春红下午要回单位上班，急匆匆就走了。
    林路北停住脚：“姥都瘦成那样了，大家都看不到啊？”
    那种瘦就不正常。
    道北唐母家。
    保姆在卧室里质问唐母：“大姨娘你说话可得摸着良心说啊，你不能家里一回来人就埋汰我！还说我不给你做饭，家里一天三顿我哪少了你的？”
    她拉着脸，摔摔打打。
    气死了！
    “我这一天从早起来就开始干活，你吃喝拉撒我哪样不尽心？我这手每天就没个闲着的时候，咋能这样告我黑状呢？”
    这什么人？
    唐母脸上全是尴尬的表情。
    “我……我糊涂了！”她只能不停道歉。
    刚说完话，拉了。
    因为中午吃了大的油星，弄的满屋子里都是味道，把保姆呛的呀……
    保姆戴着好几层的口罩，然后戴着手套，给唐母换着裤子的时候就把人扒拉到床边去，手上动作很大。
    嘴里不饶人：“我真是……就你这活，你多给钱都没人愿意干！天天吃喝拉撒都在这，你说我是不给你换了还是让你捂着了？我是尽心尽力，结果人家也不领情，叫人孩子怎么想我？”
    手上动作一个没按住，毛巾照着唐母的脸就飞了过去。
    唐母只感觉脸上一疼。
    保姆赶紧收收大动作：“碰没碰到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干活呢你一个劲的动……”
    她为自己找借口。
    她挺讨厌林道西这个丫头。
    嘛事都管。
    你说你个小孩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呗，人儿子都没多管，轮得到你个晚辈来管？
    “还有啊，说什么营养不良，哪就营养不良了？是大米饭没吃上，还是蛋糕不成天供着？那蛋糕都是鸡蛋、白糖、白面做的，营养价值很高，不懂就别乱说。是个人难免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说我一大早刚起床你就尿了拉了，我是不是得先给你收拾？收拾完了都几点了？我怕你饿所以赶紧弄饭，做什么饭菜能快速让你吃到？就是汤泡饭啊，你回头就说我。”
    “再说，你不是牙掉了几颗嘛，好多的菜都吃不了，那怎么办？菜汤泡饭软和呀。”
    有些时候她身体不舒服，老人又醒的早，只能煮个鸡蛋汤或者菠菜汤然后冒点剩饭进去，谁能保证一点病不生，哪就没给吃饱了？
    唐母吧，她真不是故意和林道西告状。
    她就是太久没看见孩子，这孩子让她喜欢，一个没憋住就把心里想法都讲出来了！
    她也是……想换个人。
    但跟女儿提过，女儿就说这个价格这个工作量，不好找。
    人老了，她晓得。
    到了岁数，还是短寿的为好。
    不然活着，大家都觉得麻烦。
    保姆戴着手套子，看着唐母那一屁股的脏东西，这肯定得洗。
    但是直接上手……
    她用卫生纸先擦，擦完了拿着刷子给刷了刷。
    直接用手，她也嫌弃。
    当然，如果唐家的儿女在现场的话，她就用手。
    唐母疼的龇牙咧嘴。
    毕竟，疼。
    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
    她就想啊，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死啊？
    *
    “大姑！”
    “哎呦。”大姑猛地拍拍腿，一股脑冲了过来，往家里拽林道西：“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小孩儿！
    叫她好个想念啊！
    当年出了报社的事情，大姑就晓得林道西恐怕得走。
    那要是不走，得叫别人吐多少唾沫星子。
    后来，果然。
    林道西走过去，张开双臂抱了抱大姑：“大姑还是风采依旧啊，还是那么好看。”
    “你这张嘴啊，还是那么能说会说，快快快，进屋。”
    大姑着急往屋里带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