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乐中悲
    在刘成德去往泰国期间，越青诞下一个女儿。
    满以为能生儿子的林伟豪，在产房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表面上的礼貌都不想维持，直接就说他累了，要回家去补瞌睡，然后就扬长而去。
    生得死去活来的越青被推出来后，知道了林伟豪的反应，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似乎这样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虽然心情瞬间低落，但转头看到襁褓中的女儿时，却流露出了幸福妈妈的神态。
    护士说：“你女儿好漂亮，以后又是一个大美人。”
    越青开心地笑起来，这一笑，令产房外的走廊上灯光都显得亮了很多。
    闻声而来的仲青和卫曦，只看到了在病床上沉睡的越青，然后隔着产房玻璃看了看也在呼呼大睡的侄女，不便打搅他们所有人，默默地离开。卫曦说：“等越青睡醒了我再过来。”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林伟豪。
    晚上卫曦去看越青的时候，於知行和冯世琳都在，刚出生的小婴儿也放在越青的枕头边，冯世琳正在开心地对越青说：“小姑娘长得跟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一个模样，以后也是美人胚子。”
    於知行煞风景地说：“现在看得出来什么啊，皱巴巴的一坨。”
    冯世琳瞪了他一眼，转头对越青解释：“你爸这张嘴，一辈子没有说过好话。”
    卫曦就接着说：“我作证，我们家弟弟刚生下来也跟个小老头一样，仲青那张臭嘴，喊了他一个多月的小老头。现在长抻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越青就笑说：“我没有不高兴，我现在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以前一直怕生，剖腹产又怕划一刀难看，整天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结果生的时候老天保佑，顺产，没受什么罪，除了力气全部用完之外，没有别的不适。我觉得我都可以下楼去跑两圈了。”
    冯世琳吓一大跳：“别，别，医生喊出院才出院，不过你顺利生下来，我也放心了很多。接下来就看奶水好不好了。”
    卫曦就问冯世琳：“妈，给越青准备了催奶的食物吗？”
    冯世琳说：“早就准备好了，你看你吃了我炖的汤，奶水好得跟自来水笼头一样，越青肯定也会这样。”
    越青就有点害羞：“妈，说这些话好难听。”
    冯世琳说她：“小姑娘还害羞，等你带一年女儿，什么脸都不要了。”
    於知行也看不过去了，边上骂她：“越说越不像话了。好好，我们走了，让越青好好休息。护士，小孩子要抱进育儿室了吗？”
    护士就过来把婴儿抱走了。卫曦把公公婆婆送到门口，说：“我再陪一会儿越青，我看她一个人挺无聊的。”
    冯世琳就拉着卫曦的手说：“好孩子，你安慰一下她，林家人怎么想无所谓，大不了我们家来养。”
    卫曦答应了，回到病房，看见越青坐在床上发愣，就问她要不要吃水果？越青摇摇头，说：“你说这男人真的不是东西，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卫曦就默默地剥了一根香蕉，递到越青嘴边，越青愤愤地咬了一大口，剩下一半也一口吞了。
    卫曦说：“林家豪一直没来吗？”
    越青骂：“懒得理他，不来算球！”
    卫曦问：“你是怎么想的呢？还要再生吗？他们台湾人应该可以生吧？”
    越青说：“可以，实在不行可以去台湾生，但我不想，如果他态度好一点，哄着我开心，说不定我会为他再怀一次胎。但现在他伤了我，把我当成生育机器，难不成一直生女儿我要生到死？反正我是绝对不会为了挽救婚姻变得毫无下限的。”
    卫曦沉默了一下，觉得越青现在正在气头上，最好还是不要深入来聊这个话题，于是改口安慰她说：“我看林伟豪之前对你一直很好，估计今天是真的很累，加上有点失望，就抵抗不住身体的疲劳，可能现在还没醒吧。”
    越青嗤笑说：“身体是受大脑控制的，他不想醒，就不会醒。我太了解他了，他其实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对这个孩子不满意，接下来他想再要，或者离婚都有了一个基础，算是埋个伏笔吧。”
    卫曦心里升起一股子悲凉的情绪，突然觉得越青这么清醒，实在也挺让人同情的，谁不想被人宠爱呢？谁想刚生完小孩就一身硬气呢？她忍不住抱了越青一下，越青也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两个刚刚成为母亲的女孩子这一瞬间共了情，互相感受着对方身体带过来的温暖。
    这个时候，林伟豪推开门进来，双眼还有点微肿，想是还没有恢复过来。
    卫曦见状，忙上前打招呼：“伟豪来了，越青正想喝点鸡汤，你给她盛一碗吧，我先回去了，家里那个小的醒过来只要我，他外婆哄不住。”
    林伟豪就笑着跟卫曦打招呼，然后看着越青说：“我先送送卫曦。”
    越青点点头，然后林伟豪送卫曦到楼梯口，卫曦说：“刚生完小孩的孕妇火气大，你服个软，不要两个人都硬着。还有，去看看孩子吧，长得可漂亮了。”
    林伟豪就笑着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卫曦也不多说，直接就离开了，她相信越青能够处理好，自己内心也很讨厌这个男人，越早离开他越好。
    林伟豪杵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去看刚出生的女儿，护士见是爸爸来了，就把小孩子抱了出来让他仔细端详，还让他试着抱了一下。
    林伟豪看着眉毛眼睛皱在一堆的小bb，实在想象不出来哪里漂亮了，心情有些烦躁，手脚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把婴儿递还给了护士，护士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说什么。
    林伟豪进了病房，坐在越青床边，越青已经躺下了，在假寐，林伟豪无聊地坐了一会，突然说：“我知道你醒着，我坦率说说我的看法吧。我的家族只我一个独子，是有传宗接代压力的，结婚前我妈应该也跟你提过这事。之前我跟我妈也商量过，如果生的是女儿怎么办？我问过你，你不想再生。但现在真的是女儿，林家不能绝后，所以你不生也得生。”
    越青就冷笑了两声，说：“算了，今天不想说这事，即使要生，也至少要等我身体恢复之后才行，过完这几天再说吧，让我清静两天。”
    林伟豪结婚已经一年多时间了，对越青也有点审美疲劳，就不太想迁就她，自己也是有脾气的人，没必要为一个高攀自己的女孩子放弃自尊。所以看她说得这么硬气，也就赌气不说话，站起来就走了。
    越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
    但林伟豪第二天还是过来了，带了一个月嫂来照顾越青，再过一天就可以出院了。他来的时候，冯世琳在场，看他还懂事，就把不快揣在了兜里，还是笑着跟林伟豪说话。
    于是，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月嫂动作麻利地侍候越青，越青也不再呛林伟豪。林伟豪甚至跟着冯世琳又去看了一眼小女儿，她还在睡觉，护士没有再抱出来。
    林伟豪坐了一会儿就借口工作很忙离开了，越青冷漠地面对他的离开，沉静地想着心事。
    刘成德在泰国就听说了越青生的女儿，他替这个未见面的小侄女在寺庙的高僧那里求了一张符，据说非常灵验，可保平安。回到锦沙后，刘成德把这个符给了仲青，托他转交给越青。
    仲青说：“你神经病啊，自己送嘛，鬼鬼祟祟的，本来没事的，经你这么一搞，都变成有事的了。”
    刘成德佯装要踢他屁股，仲青扭腰闪开，刘成德说：“她还在坐月子，我不方便去月母子房间，等喝满月酒的时候，这符都不灵了，你先给她嘛，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七老八十的人了。”
    仲青见他这么说，才接手过来，顺口问了下他：“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好像搞的那个彩票很红火？”
    刘成德点点头，说：“你不用操我的心，我的事你大概也知道，最好不要掺和，反正我把你当兄弟就是了。你现在越来越有明星相了，听说要开宫廷菜馆，到时候我包一个房间，长期给我备着，我随时会请客户来吃饭。”
    仲青哦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那我给你发一张vip卡，会员制，卡上充点钱，消费了直接扣。”
    刘成德笑道：“新营销哈，我别的帮不上忙，只有钱上帮帮你了。”
    仲青说：“开业那天过来捧场，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刘成德笑道：“你看我像有女朋友的人吗？袖口都还有油印子。”
    仲青摇头，又笑着点头：“算了，管不到你，你爱干嘛干嘛，想找我喝酒就喊一声，现在家里装了电话机，呼机也方便，我是中文呼机，你可以在上面留言。”
    刘成德说：“我也是。”
    这时候，不知道哪户人家的电视打开了，声音调得很大，正在放最近热播的《倚天屠龙记》，主题曲很上头：“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
    刘成德就在这歌声中挥手告别：“走了。”
    顾韬晦对着他的背影突然说：“他有事瞒着你。”
    仲青平静地说：“我知道，我的事也不想告诉他。”
    顾韬晦说：“他应该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告诉你的，我感觉到他有很大的冲动要对你说话，但另一股力量却死死控制着他不让他开口。”
    仲青默默地“唉”了一声，就戛然而止。
    刘成德的事仲青也没有多想，他这里新店开张，一大堆的事情。
    装修的事早就交给了隋心，他也心大，敲定了方案之后基本不过问，全权交给隋心处理。自己则主要设计新店的菜品，这在锦沙城是第一家，没有案例可供借鉴，一切都要自己来创造。
    顾韬晦说：“菜品肯定都得量小，精致，制作方法越复杂越好，唬得住人。招牌菜则要名贵，一看就符合皇帝的身份，而且还是现代人理解的皇帝，不是我那个时代真实的皇帝。”
    仲青深以为然，补充说：“一定要取一些眩目的名字，显示我们餐厅的高端大气。”
    顾韬晦说：“你最近也翻一翻古书，尤其是笔记小说，我看像《红楼梦》上面提到的菜就很合适。”
    仲青说：“方法倒是对，就是太花时间，浩如烟海的古籍，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韬晦说：“你翻就行了，我来看。”
    仲青叹气：“那也花时间，你要是能附体在别的人身上就好了。”
    但说归说，事情还是要做的，仲青在众多的事情中又增加了一项：泡图书馆，哪怕是边翻书边打瞌睡，但顾韬晦清醒着就可以。
    对于食材的选用，顾韬晦以前的经验已经不适应现代的新形势了，他也只有与时俱进，好在他穿越过来也有了十多年，基本上对现代行情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顶级食材主要体现在价位上，其实饭店大多数还是普通食材，但顶级的也要备一些，作为镇店之宝，不然被同行来砸场子，开宫廷菜馆，却连顶级的鱼翅、燕窝、花胶都拿不出来，肯定丢脸丢到太平洋。
    还有一些季节性强的食材，像刀鱼、河豚、黄油蟹、松茸之类的，也有固定的供货商，菜品摆在单子上，让请客的人倍有面子。
    所以最后确定了一些镇店大菜：龙凤呈祥、祥龙双飞、马踏春燕、霸王别姬、龙虎斗、玉掌献寿、游龙戏凤等等。
    价格也水涨船高，最低规格也是千元以上一桌，通常都是接近万元一桌，最贵的则是无价宴席，以时需定价，没有上限。有价的席桌最高定了个元一桌，仲青想着恐怕这个没有人会点，只是放在那里好看，给人涨见识的。
    谁知这个菜单出去，刘成德想也没想就说给他来一桌元的，他要宴请贵宾。仲青目瞪口呆，什么时候这土鳖变得这么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