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霜听得官差这话,有些恼怒,他不过是个小吏,怎么敢对着自己和母亲如此说话?
“且慢,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衙差便能做主?”
“怎么,这位夫人的意思是要如何才算妥当?”
“我乃伯爵府少奶奶,既然是做见证,怎么也要有个能说了算的来!”
李惜霜此言,轻视之意极为明显,那官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奈何对方的身份在这里,且此事却无纠纷……
“既然伯爵府的少奶奶觉得官差的身份不够资格做个见证,那便让本将军来吧。”
正当李惜霜刁难人时,程云凛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孟青在茶楼看着,原本她也应该来。
可孟睿说,嫁妆便应是娘家准备好,再交到女子手中,哪里有人自己巴巴去要的。
何况身为女子,若是大庭广众起了争执,众人也会颇为苛责。
其实她心中清楚,这就是男子先天的“霸道”。
既如此,孟青便也随他。
可这程云凛,今日自己并未请他来帮忙,孟睿也没有住在程家庄子,他怎么会来?
那一日,李昌安松口,便是因着程云凛,今日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此刻安氏有些如芒在背。
李惜霜对那日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出言阴阳道。
“程将军倒是好兴致,这么巧走到了李府门口?”
小女子口头上的把戏,程云凛觉得搭理都是浪费时间,当然孟青不同。
遂只瞥了一眼李惜霜,转而看向安氏。
“李夫人,本将军时间也不富裕,您这莫不是要驳了李大人的面子?”
安氏听着程云凛提起李昌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程将军说笑了。”
随后便招呼着下人,将备下的东西,悉数往外搬。
李惜霜被无视极为不爽,还想要再作妖说些什么。可程云凛的眼神十分犀利,叫她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直至最后一个箱子搬出来时。
“当初,孟家从江南送过来的嫁妆,共计三十二箱,如今都在这里了。”
安氏此刻有些后悔,早些时候,没这么多人,将东西都搬出来,也不至于连带着一起丢人。
说罢,转身带着人进府,想要闭门。
可孟睿却伸手拦着了。
“舅母莫急,睿儿还未清点呢。”
孟睿这话,叫安氏情绪压不住了,大声道;
“这嫁妆箱子,都在这里了。”
“此前你们说的四十余箱,有一半是你母亲感念照顾不易,给李家的补贴。”
“莫不是,那也要拿回去?”
孟睿轻笑一声,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说道;
“母亲给的补贴,那自是不该要回来的。舅母安心。”
安氏松了口气,还算是讲道理,否则她今日便要将这些东西全部攥在手里。
“只是,这箱子里的,和嫁妆单子上的,是否一致,睿儿还需得看看。”
“正巧也有人做见证!”
“什么,你还要清点?”
安氏声音都大了不少,原本想着,这么多箱子,嫁妆单子的东西也那么多,拿几个里面混些不值钱的玩意,也无所谓……
“如此多,这在门口要清算到何时去?”
她想也许是孟睿有心吓唬她,毕竟孟家什么境况,这么多的东西,他那几个人,清算不过来的。
“倒也简单,来时顺便在牙行请了不少账房,都是老人,想来,费不了什么时间。”
说着,便招手示意后面的账房上前。
安氏与李惜霜神色瞬间变凝滞了,这大庭广众,若是叫人知晓李家出尔反尔、以次充好,那日后的名声也就……
“睿儿,舅母有些糊涂了,这里面有十余个箱子,乃是府中闲置的物件,方才好似吓人搬错了。”
十余个,倒是在意料之外,在孟青看来,安氏和李惜霜的性子可不是这么好的。
怎么着也该有个六成才对。
孟睿闻言,只感叹姐姐聪慧,竟然将这个也算到了。
“哦?舅母如此不当心,那您看,是现在换了去,还是睿儿再寻个时间来?”
“自是现在。”
随后,安氏便让贴身嬷嬷又去安排。
也就是这么点事,一来一去,竟然耽误了一上午的功夫。
后来,那些箱子孟青和孟睿并未着急打开,反而是抬到庄子上去了。
让晏清那边的账房,寻个时间,再登记制作成册子。
“姐姐,这些嫁妆为何不直接送往花枝巷去?”
孟睿不明白,这是姐姐的嫁妆,应该送到府中,让王氏也看看,这才不至于被轻看了去。
“花枝巷未必安全,毕竟那也是江家大房,而伯爵府与李家关系匪浅。”
“如今嫁妆是拿到了,接下来,孟家的家产又要如何去要?”
“依我之见,不如先暂且放一放,待春闱之后再说。”
“虽说,安宁长公主答应会帮忙。但非必要,还是不要给她招惹麻烦。”
“嗯,如此也行。”
孟青不过是开个头,孟睿便知晓她的意思。
一来,现在李家和秦家应当也在防着他们俩,所以已然失去了先机。
二来,在科考中什么都有可能,谁知道自己是否有可能面圣呢?若是可以,在大殿上说出来,远比去市井门前闹,来得有力。
李惜霜看着东西都被搬走,有些心疼。
她是拿了不少孟青的嫁妆,可也就一半多,和原本的加在一起,也不如今日那么些。
所以,她有些埋怨父亲与母亲。
这么多东西,若是能进到她手,伯爵府那边日后定然会高看她一些。
“母亲,您与父亲当真是糊涂,这么些东西,若给了女儿,日后在伯爵府也能更硬气些!”
“可如今给了孟青,日后,女儿在婆家如何抬头?”
越是这般想着,她越是气愤与难受,最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李家,只想回府静静。
可她又哪里知道,伯爵府还有一场风波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