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上空的乌云整整持续了三天天，浓云席卷着周围的一切。
狂风将一切吞没，雷电和闪电齐落，宛若世界即将坍塌。
林青时知道，这世界也会坍塌，然后重新轮回。
她看了一眼宋成，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无尽旋涡一样可怕的天空。
“你在想什么？”
宋成愣了一下，没料到林青时会开口问他，他回了神，才直白的说：“想师姐，什么时候改修无情道了。”
他可记得她说她要是修无情道，那么永远不会飞升。
林青时没有丝毫犹豫，轻声开口：“江家灭门的那一夜。”
宋成抓了抓脑袋，一脸疑惑：“但又不是师姐做的啊，难不成是因为师姐对曾经收留过你，却烂的无法说的一家人有了情？想扼杀…”那份情。
林青时蹙了蹙眉，似对宋成的话不太满意，她说：“只是觉得她会怪我。”
怪她没有保护好她用命换来的东西。
所以在那一瞬间，她看着江家悲惨的画面，没由来的心慌，甚至疼痛。
第三次，也是最特殊的一次，她也是如此，痛彻心扉。
宋成扯了一下嘴角，这个她不会是江见眠吧。
师姐不会就因为被强迫了一次，然后还听说在传承相处了几天。
这就动情了？
“可师姐，她不值得。”
飞升会失败的……
林青时眼眸闪过不解，面容柔和了些许：“她，值得。”
陪了她两世，不足够么？
重要的是，还有这胆怯的一百年。
她以为她用不同的身份，她会认不出么，很拙劣，也很愚笨，但，也有些可爱。
起初她很奇怪，也有些不喜欢，但慢慢的好像有些在意，下一次，她会以什么身份出现。
宋成听着这句值得，没由来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师姐不是说你拒绝她了，还告诉她你修了无情道。”
是个人都会心寒吧。
林青时微微愣了一下，垂着眼说：“这次失败，我可以换一次看到答案的机会。”
但她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所以不想给她希望，然后又让她失望。
她不想再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像第四次一样，顾予珩强行让她对他消了杀意，那么她又会是那个冰冷无情的林青时。
说不定，她真的会容忍顾予珩杀了她。
宋成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满脸疑惑。
“一个五次都不曾获得的答案，和一个改变的机会。”
宋成眼睛眨了眨，瞳眸像两个黑点：“？？”
“算了，你不会明白。”
“但愿有一天，我能把这个糟糕的世界看透，找到原本的路线。”
宋成茫然的看着林青时飞身到浓云之间。
然后那个白色的身影变成一个手指大小。
远远的，他只能仰望。
只是下一刻他脸上浮现不可置信。
“天，天劫动了？”
“师父，掌门要把天劫带到哪里去？！”
凌元刚来，手里的水果落了一地，橘子散在地上，他够着身子一边捡，一边惊呼。
这带到哪儿都是毁灭性的存在。
后山这里是历代掌门留下的结界，她这样不分场合的带走天劫。
人间会毁灭的。
……
但也确实毁灭了。
过了许久，他居然看见自家师父变成了石头人，他刚想出声提醒，发现自己嘴巴怎么也被冻住了。
他也是……石头人了。
原来大家都是石头人啊。
——
阴暗的地牢里，顾予珩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挂住，因为时间过长，他的手腕上的起了很厚的伤疤。
还有分泌物溢出，不只是鲜血，还是因为头顶过于潮湿将铁锁弄出的铁锈。
总之，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看着蔓延上自己身躯的石块，他低低的笑起来，但又更像哭：“你又失败了，妥协一次，很难吗？”
忽然听见缓慢沉稳的脚步，他屏住呼吸去看那人，眼里露出一丝痴迷：“青时，是你回头了吗？”
可抬头去看，触及那张脸，他啐了一口，落在她脚边。
“你怎么不去死！”
苏晚冷嘲的看着他：“你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五次，你还看不透？醒醒吧，你做的梦够久了，她不是你能够的着的。”
顾予珩面容有些因为极度愤怒而抽搐，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慢缓过来。
“第一次，我用了蛇妖的幻媚，可她宁愿咬舌自尽，也要把我赶出幻境，我不忍心，所以骗她只是幻境而已，在她身旁陪伴那么久，我还没感动她吗，非要去修无情道！可是她忘了，她有情劫，没过我这一关，她想离开，做梦！”
苏晚冷眼看着他，眼里都是悲悯。
“第二次，我让沈彦清去勾引她，想试试她是不是单纯的讨厌我，事实也证明，她……”
苏晚嗤笑一声：“她确实是讨厌你，至少沈彦清和她还能说上两句话，她甚至看都不想看到你。”
“闭嘴！”
顾予珩怒吼完，他咬牙道：“第三次，偏偏是第三次，出来个江见眠，所以，我把她抹杀了，让她滚回她的世界去！”
苏晚抱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食指和中指交叠，然后放到嘴边，下意识的吸了一口。
察觉自己的动作，她眉宇间有些烦躁，“第四次呢？你怎么和她一起飞升了。”
“我把江见眠抹杀了，换了个无恶不作的女人，呵，她对林青时是真的残忍，所以…”
苏晚触及他抬起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满是地沟老鼠的恶心。
知道他想让自己接话，她呼出一口气，“所以你把她折磨至死，”她蹲下身子，满是嘲讽的看着他，“可林青时喜欢的不是你折磨的江见眠，所以她根本满不在乎。”
被明晃晃的戳破，顾予珩脸上有些狰狞，“那又怎样，反正看见她讨厌江见眠的样子我就开心，你还不是一样，被我压，”他眼里露出一丝精光，猥琐至极，“你不也是挺享受的。”
苏晚冲上去狂扇了他几巴掌，“谁他妈准你把我改那么恶心的，你特么就是阴沟里的蛆虫，老娘看你一眼都恶心，你不就是得不到那家大小姐，故意改剧情恶心我们所有人。”
“你们顾家，知道天气凉了的意思么？”
“我特么扇死你！”
苏晚也不知道扇了多久，反正扇爽了，她才从地牢里走了出去。
远处一扇门缓缓打开，整个空间也随之变暗，只剩下一道白亮的大门。
顾予珩崩溃的声音响起：“苏晚，把我带出去，求你了！我会被抹杀的！我的意识还没退出去！求你了！”
苏晚只留下离去的背影。
和那一句：“你不是喜欢意识觉醒么，喜欢做操控者么，就去江家那里面待着吧。”
顾予珩周围世界骤然变化，火焰和刀剑将他无情反反复复灼烧，再穿透。
凄厉的惨叫声在冰冷的世界回荡。
他意识也在逐渐抽离，忽然想起在苏晚来之前，林青时问他的问题。
“第三次，是因为我爱上江见眠，所以她才会死，是么？”
顾予珩浑身血污，残破的肢体在地上耷拉着，牵着骨头，他想起江氏死之前也是这样的。
他眼睛耷拉在面容上，喃喃自语，“当然了，这不是恶心的女同小说，她不是主角，只要你敢和她在一起，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会杀了她。”
“你的情劫是我……我定下的规则就是杀了除我以外你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