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项海澜快速讲了下自己的阴招。
    金熠听完，脸上表情十分精彩，无语中又带着佩服，“要是用你爸的话形容，换个地方你作妖的本事又升级了。”
    这也能想得出，小裁缝所来之处得乱成什么样子呀。
    项海澜一眼就能看穿金小狗的想法，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小白们还没接受到市场经济的洗礼，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争斗，五十年后，光是互联网上的精彩大戏都能让人看恶心，往后有你们大开眼界的时候。
    “我问你，跟你往人脸上刺字比，我这么干算不算违法？高不高明？”
    “不违法，很高明。”
    “那不就得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今天下的战书，那对狗男女狗急跳墙，八成会接招，咱们赶在他们出手之前，率先出击，这么做暂时不会动了他们的根本，不会对你爸造成影响，倒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项海澜动歪脑筋的时候特别生动，跟平时装冷艳时大相径庭。看到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小金被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整出的郁闷也散了。
    “那女人的腰伤是你弄的吧？”他冷不丁想起这茬。
    “没伤着腿？”小项这么问相当于不打自招。
    金熠拿她没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别在大庭广众下出手。”
    小项拍拍胸脯，让他放心，“我既然敢出手，就不怕被抓现行。”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高兴？今天干什么去了？”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买东西去啦，给你看我今天的战利品，我捡着大漏了。”
    项海澜咧着小嘴，美滋滋掏出紫檀首饰盒显摆，“怎么样？是不是比咱俩在淮国旧买到的品相好？”
    金熠都不用对着路灯研究，只看了两眼就开始摇头，“这不是小叶紫檀，是质量很一般的大叶紫檀做的，雕工凑合，不值钱的。”
    什么？！
    项海澜不愿相信，把首饰盒又往他眼前怼了怼，“要熄灯了，你也不能糊弄我，再仔细看看。”
    金熠皱了皱鼻子，“先不说木材的纹理，小叶紫檀有香味，但不是很明显，你这个一闻就是后熏的，味道太大了，你被人骗了。”
    捡漏是那么好捡的吗？小裁缝终于有了不擅长的领域，看她像只斗败小公鸡臊眉耷眼的，金熠因为幸灾乐祸，心情更好了。
    项海澜不甘心，又把她的清代象牙雕摆件掏了出来，“这个总是真的了吧，象牙我还是认识的。”
    金熠脸上的笑容加大。
    项海澜有了不好的预感，怎么会？
    小金笑眯眯地盯着小项忐忑的俏脸，盯得她受不了，要抬手打人了，才开口释疑，“这个象牙摆件我见过，在我们家世交楼家的博古架上摆了很多年，原形很大，是一组清代羊城市井生活群雕，你买到是其中一组的一半，也就是原物的八分之一，有点价值，但升值潜力不大。”
    项海澜：“…………”
    破沪市，该大的时候又变小了，连象牙摆件都是熟人的东西。她以后再也不捡漏了，她只买布！
    香云纱就不拿出来了，这个再有假，她眼珠子该扣下来了。
    见小裁缝的嘴都快挂油壶了，金熠好笑地安慰，“聪明人有很多，顶多运动初期那会儿混乱些，现在但凡有好东西都不轻易拿出来，听说京城的瓷器场胡同也是假的多于真的，捡漏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是因为从小跟在祖父身边，才学了点皮毛。”
    项海澜扯了扯金小狗没啥肉的腮帮子，“还行，饭没白吃，以后封你为人肉探宝仪，给我多多地收红木家具。”
    小金好脾气地任她揉圆搓扁。
    回到宿舍小项的郁闷还没消，室友们都在，大姐周兰关心道：“海澜，金熠同学欺负你了？”
    “他欺负不着我，我被坏人欺负了。”那象牙摆件哪值三十呀，顶多三块。怪不得那骗子那么着急。
    被坏人欺负的仇，要找其他坏人来报。
    先是小金，周一，周二，连续两天，宿舍楼一开就出了校园，去两人商定好的地点观察。
    出来得还是太晚，周三到周五，找了个理由跟系里请假，宿在外面，接连摸查了三天终于摸清规律。
    项海澜这一周也没闲着，先是去学校附近的文具店，搞了一些自己要用到的材料。
    在图书馆用一个小时写了份东西，然后用买来的材料，搞起了雕版印刷。
    在宿舍不好忙活这些，她跟斜对门寝室生物系的同学交换了值日地点，跑到生物系实验室，鼓捣这些东西。
    “项海澜，你不会是偷着用我们实验室的酒精炉煮东西吃吧？”那位女生怀疑小项的动机。
    瞧给大学生们逼的，学校伙食成天就那几样，各种炒青菜，把大家吃得满脸菜色。
    没肉，到处没肉，项海澜在十六铺也没怎么见过卖肉的。
    不鼓励私人养殖，肉类永远供小于求。大学生们还是点子多，想办法从校外买了小河虾，小河鱼，寝室里不让用明火，就盯上了理科系的实验室。
    平时做实验的烧杯和酒精炉变成了厨具，那位同学以为项海澜是偷酒精炉的馋猫。
    小项递给她一个饭盒，里面装了些煮河虾，眨了眨眼，小声道：“放心，没可着一个酒精炉薅羊毛，你同学看不出来。”
    “还放姜片和老酒了，项海澜你做饭真讲究。”有虾吃，谁还惦记酒精炉，那位同学捧着饭盒乐颠颠跑了。
    小项望着她的背影笑着道了句，“馋鬼。”
    两人把行动时间定在周六一早，离实行双休制还早着呢，大部分人一周上六天班。
    为了行动方便，项海澜佯装生病，也跟系里请了假。
    在火车站候车厅将就一晚，年轻人熬点夜不算啥。凌晨三点半出了火车站，金熠骑自行车带着项海澜来到闸北的一个路口。
    沪市很大，除了各机关自己的出版机构，大型报社一共有三家，共用一个印刷厂，厂址就在闸北。
    本地报社不走邮递口，有自己的发行人员，每天天不亮，送报纸的员工从印刷厂取了报纸，在上班前，把报纸准时送到各厂矿机关。
    这个路口是金熠观察一周，找到的最好的行动地点。
    报社职工林友骑车路过枫林路，突然，从车行左侧的小弄堂冲出一辆自行车，跟他的车撞在一起，好在对方反应快，刹车及时，才避免受伤。
    对方道歉态度良好，“对不起，同志，我今早起晚了，交班要迟到了。”
    林友有火发不出，“下次小心点。”
    抚了抚被吓得怦怦跳的心脏，他又骑车上路。
    骑了不到十米，感觉不对劲，车子太颠了，停下车一看，好吗，后车轮被扎了，一点气都没有了。
    今天也太倒霉了吧，这胎爆得真是时候，倒是让他把报纸送完再爆呀。
    三月末的沪市最早五点半天亮，这会儿黑咕隆咚的，上哪找修车铺去？
    老林把车往最近的弄堂推。找到弄堂里最早开门的国营早餐店，问了修车师傅的地址，硬着头皮上门求人修车。
    一顿折腾，耽误了半个多小时。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把自行车停在修车铺门口去找人时，装报纸的布包被人取了下来，里面的报纸被抽走，等他修好车，报纸又被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