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黑夜的遮掩下进行。
    送报纸的不仅仅是林友一人，只不过他负责的单位比较特别，他是专门给市级机关送报的。
    金熠通过观察，还发现了一点，大型工厂订阅的报纸多，送报纸的职工一般会把报纸放在大门口的收发室窗下，由收发人员把报纸送给各科室车间。
    勤快点的还好，会第一时间把报纸取回来，分发好。懒人也很多，黎明前人最困乏，有时候报纸在外面放了半个小时，也没被收取。
    这就有了可操作空间。小项和小金没离开黄埔，这里不仅机关多，工厂也不少，方便集中干坏事。
    干完坏事，天刚亮，他们还能找家早点铺子，喝一碗咸豆浆，吃个大饼，再回学校上课。
    当复旦第一堂课的铃声响起时，坐机关和工厂办公室的人收拾好卫生，打好开水，沏了茶，气定神闲地翻起了报纸。
    今天头版没什么重要指示，看一眼得了，还是副刊有意思，上期那个连载故事正卡在关键情节。
    欸？怎么掉出一张纸？印刷厂出错了？这上面写的啥？
    “乖乖隆地咚！”读报人众口一词发出惊呼。
    顾建明和吴启莲在市里算是名人，前者位高权重，年富力强，主管科教文卫，前途不可限量。
    后者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还不是草包美人，进出口公司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
    两人是半路夫妻，早年坊间也流传过一些逸闻，尤其吴启莲，还是昔日豪门金家的儿媳，但她出身在那，又坚决跟金家断绝了关系，让人想说嘴也找不到由头，渐渐就没人提起这段陈年往事。
    总之，这对夫妻有瑕疵的历史都被他们出色的工作能力掩盖了。
    谁能想到，报纸里夹着的单页竟跟这两人有关！
    天啊！他们不是为了共同志向，共同的革命情怀结缘的，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常年背着各自的伴侣偷吃，还有了孽种，吴启莲跟前夫生的双胞胎竟然是顾建明的种？！
    “乖乖隆地咚！乖乖隆地咚……”
    这句沪市人表示惊讶的方言，周六一早绝对是各办公室重复率最高的一句话。
    爱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桃色八卦，别管你是什么职位，虽然不敢当着你的面说，但可以在厕所，开水房，食堂里说。
    机关人还知道避讳一些，工厂才不管那套，没用上两个小时，被项海澜和金熠“宠幸”过的几家大工厂，连食堂后厨摘菜的大娘都知道这件事了。
    “太不要脸了，这事要放以前，女的要沉塘，男的要被点天灯的。”
    有新来干活的小姑娘不爱听，“凭什么男的要被点天灯，女的就要死？臭不要脸该一起死。”
    小项上课有点分心，边记笔记边寻思，《故事会》自63年创刊，因为猎奇故事赢得了市场，发行量巨大，这些年虽然改版，变正经了，但国人对猎奇的爱永不消逝。
    不光猎奇，她的那段小故事的标题还是现在没创刊的某音体——《惊心动魄：昔日豪门的爱恨情仇》，文章里金熠的倒霉父亲有作为受害者出现，不知道读者们观感如何？
    大众向来同情弱者，经过一早晨的窃窃私语，大家的关注重点也转移到金家，金家的纨绔大少跑来闹事，也有可能不是瞎胡闹，金家当家的三公子当年有可能被陷害了，谁干的？还能有谁！
    “果然是豪门的爱恨情仇！”
    想到这里，别说当事人，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不寒而栗，太阴险，太可怕了！
    顾建明在外面处理事情，回办公室比较晚，踏进办公大楼立即察觉到，走廊里碰到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正要开口询问，秘书一脸急切地跑下楼，手往上指了指，“领导，大领导找你。”
    “出了什么事？”
    秘书眼神躲闪，“上去您就知道了。”
    顾建明一进办公室，就被一张带着油墨味的薄纸糊脸，大领导十分光火，“看你干的好事！”
    看清纸单上的内容，顾建明仿似五雷轰顶，好你个金熠！
    正在上数学课的小金摸了摸发红的耳朵，勾了勾唇。
    还在住院的吴启莲那里相对平静，没被外人的异样眼光折磨，也没受到领导的雷霆暴怒。
    不过也快了。
    同样在养伤的进出口公司张副经理已经看完了传单上的内容，既不屑又兴奋。
    一开始没想到，在家里养了几天，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吴启莲受伤后，她就紧接着受伤？
    分明就是这个女人害的她，这下证据更加确凿，作风不检点的女人分明心如蛇蝎，专会使下三滥的招数。
    张秋芳喊女儿，“小芬，把轮椅给我推过来。”
    一个小时后，静安医院的大门口涌来一大帮人，一头雾水的金家双胞胎也被从学校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