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街角那些残垣断壁还来不及清理,地面上因为雨水又多了一层湿滑的地藻。
住在山里的人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潮湿,人哪怕躲在屋子里,风一来,就连门缝都能淌出水。
昨晚的风来的好像有点太大了,沿路有不少屋舍倒塌,一个孩子站在雨中,蓬头垢面的让人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孩子愣愣站在雨水里发抖,像是被雨淋坏了脑袋,大大的脑袋挤在一副小小的身体上,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面前坍塌的土房子,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
街的另一侧有一群人经过,他们有的穿着道士衣服有的是官服但更多还是平民老百姓们自己的衣服。
那些人从这个孩子身边经过时,有的也会拉他,但孩子只会说一句话,渐渐的就没有人再去管他。
“你站在这里等谁呢?”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孩子感觉头上的雨小了些,然而寒冷却无法剥离般,在那个同样显得疲惫的问话里,孩子小声恳求道“我求求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妈妈,她…她就在那底下。”
孩子伸手指着面前已经倒塌的房子,而那个撑伞的人似乎沉默了。
孩子等待了很久,才听到一声很轻的“好”
接着,就见一个身材足有九尺高的巨人从孩子头顶略过,那个巨人用那夸张的双臂抱起足有他两人宽的石头轻而易举的丢到一边,而孩子瘪着的嘴却不住的开始抽动。
当最后一块碎石头被挪开时,巴卫冷静的注视起那滩已经扭曲的躯体,他犹豫着还是伸手将那滩烂肉重新摆弄了一下,继而又像是不满意,从一旁坍塌的花园里捡来一捧花束铺到那位母亲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用那很少流露出感情的眼睛看向淋成落汤鸡的孩子。
目送那孩子颤巍巍的跑向面目全非的家里,我以及巴卫都心情沉重的走向我不愿去往的目的地。
在妖气尚未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数不清杂乱的电流与焦炭味的地方,在那里,已经有许多人聚拢,看样子他们都是对此深表好奇的官方人士。
站在人群外面,望见那凹陷下去的地面,无数碎石以某种规律摆放,而在众人践踏过的地方上,有散落一地的铜铃和红绳,有出自同一件衣服上的许多完整的碎片,有满地沟壑中能看见的一招一式。
而在那些惊世骇俗的事件里,我终于见到了那两具尸体。
相对完整的是爬在地上的那具断头的家伙,说来奇怪,他身上表面一层焦黑,但像是死后被搬来这里拿火烧了一遍。在他之前,真正的死因除了身上几处明显的刀伤之外,被砍掉的头颅没有滚走而是安安静静躺在离尸体很近的地方。
从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中不能看出,这是一位真正的武者,我有些控制不住的掩面默默啜泣,不仅仅是因为先前那个孩子,也是因为我闻到了他死前有的多么大多么强烈的渴望与死后的安宁。
巴卫也从那个人死前前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解脱,他微微颔首。而随着我一只手探出在空中轻轻打握了一下,周围那些还在议论着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或者说存在着的时间。独自穿越生命,途径痛苦而无人怜悯。
“福生”
目视那具焦黑色的躯体,她跪坐在地上,双手竭力只为让自己不再独活。我站在离她不过十寸的距离,然而我却永远无法触碰到她。原来,成为人之后是会这么的自私,明明可以选择美好,却追求着更高。
似乎终于有些理解面前之人所谓的固执。
我将身上那染了血的道袍脱下披盖在这具焦黑的躯壳上。膝盖触地,朝前方轻轻一拜。
“为兄童盂,自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磕完一个响头,我欲起身却不由得向前一个踉跄,这一个踉跄不打紧,我这抬头却是来到了那处引来无数人打生打死甚至里面货真价实死了位魔教第一女魔头的那处荒井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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