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都城通往篱山猎场的官道,蜿蜒在平原和山野之中,每隔大概半天的路程,便会出现一座兵驿。这些兵驿统归北右路大军管辖,每座兵驿内早就备足了马匹、武器以及粮食、饮水、衣物、药品等物耗,以供秋猎大部队之需。
秋猎大部队在金甲军的引领下,循着稳定的速度,朝着篱山猎场进发。
每路过一座兵驿,大部队就停下休息片刻,更换马匹,补充物耗。晚上,大部队都在兵驿扎营休息,天一亮便启程,一刻也没耽误。
牵引皇帝陛下乘坐的金冠御辇的古戎马,十分稀有,整个大梁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使用。尽管古戎马体格健硕,奔跑速度极快,而且耐力持久,牵引御辇的六匹古戎马每天都会更换一批,确保万无一失。
到了出发后的第五天中午,大部队抵达了铜山兵驿,这也是这条官道上最后一座兵驿,距离篱山猎场还有不到半日行程。
铜山兵驿前,北右路大军旌旗招展,队伍延绵两百余丈。北右路大军主帅、丰国大将军宁卫川率领大军在兵驿大门内外整齐列队,恭迎皇帝陛下驾临。
铜山兵驿高达两丈有余,背靠高耸入云的铜山,两侧则连着从山腰处蜿蜒而出的陡壁,可谓是易守难攻。兵驿内场地开阔,战马充足,武器装备和各式物耗丰富,粮草足够这支秋猎大部队一个月的用度。
宁卫川跟皇帝渠梁宇乃是发小,年纪稍长于皇帝,君臣二人私交匪浅,相互信任。
宁卫川曾经坐镇东右路,与鲛族大军打了近十年的交道,屡立战功,是大梁少有的几位常胜大将军,深得朝廷上下信服。几年前,因为北三路虬兽日渐猖獗,宁大将军被皇帝渠梁宇委以重任,派往北右路。
被调往北右路大军后,头一年时间里,宁卫川甚至都没在北右路大军的军机首府辽州住过一晚。他在辽州城领完圣旨,便率领一众部下赶往前线,花了近一年时间,终于在北右路东北角与虬族领地接壤处的琅山平原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琅山防线东与东左路大军在东山的防线相接,西连神族天威大军的漠北防线,彻底封死了虬族从琅山平原侵入北右路的通道。好在通过幽涧侵入北三路的虬兽数量不大,蹿至离幽涧最远的北右路的虬兽就更少了。
不过,面对这些借道幽涧而来的虬兽游击军团,宁卫川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这些年,北右路大军频频主动出击,斩杀了大量虬兽,不过幽涧乃是魔族领地,而且深不可测,不断有虬兽借此越境入侵,所以北右路的虬兽一直难以彻底清缴干净。
今年的篱山秋猎,作为北右路大军主帅,宁卫川自然也是秋猎防卫的最高指挥官。陛下的秋猎大部队抵达铜山兵驿后,苏彣率领的赤焰军以及借调的六营金甲军都将统归宁卫川统帅。
“末将宁卫川率北右路大军恭迎陛下驾临铜山兵驿!”宁卫川率部下将士拱手单膝跪地道。
“宁将军和众将士辛苦了,宁将军快快请起!”皇帝渠梁宇在大太监赵青云的搀扶下,缓缓走下御辇,朝宁卫川说道。
“末将与全体北右路大军将士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不敢言辛苦。”宁卫川起身后拱手道。
“朕听说宁将军已经在此待了四五个月了,都快把这铜山兵驿当成了辽州城里的将军府了,有宁将军如此尽心尽力,朕甚是放心。”皇帝渠梁宇边走边说,宁卫川则紧紧跟在他身侧略后方。
看着铜山兵驿,皇帝渠梁宇心中仍对前年那次意外心有余悸。当时,他正领着一队骑兵将士追逐一头麋鹿,不料途中突然蹿出了十余只虬兽,双方立刻扭打厮杀成了一团,渠梁宇在众将士的拼命护卫下艰难逃了出来,但是遭到了一只虬兽的凶狠追击。好在当时宁卫川离得不远,他看到信号弹后,领兵立即驰援,在皇帝渠梁宇的坐骑被虬兽撞翻倒地的那一刹那,他投掷出一柄长枪,重伤了那只凶猛的蛮兽,救下了皇帝渠梁宇一命。
“篱山秋猎乃是大梁祖传盛事,前年那场意外,末将一直耿耿于怀,但陛下宽宏大量,对末将不责不罚,末将感激涕零。今年秋猎,末将惶恐再负圣恩,不敢有丝毫怠慢。”
为了确保今年秋猎安全无虞地进行,宁卫川提前好几个月就来到篱山一带,亲自督办篱山防卫,期间不曾回过辽州城一次。
“你这宁老川,朕前年篱山遭遇一队虬兽军团,并非你之过,若非你舍身护驾,朕恐遭不测。此事既已过去,休要再提。靖王预计何时抵达?”
宁卫川比皇帝渠梁宇大了五岁以上,不过与皇帝自小就是发小,因此被皇帝称作宁老川。
“末将约一个时辰前收到靖王的飞鸽传信,按计划,靖王本应于明日午时抵达篱山??????末将见过睿王殿下,”宁卫川正向皇帝回答道,见睿王渠梁衍走了过来,“但靖王为陛下安全计,决定北上绕行琅山防线,沿路查看防线关卡,再南下篱山,预计十日后方能抵达。”
“靖王有此顾虑,朕心甚慰。”
“陛下请先行用餐休息,末将该尽快与苏将军交接商议护卫之事。”
皇帝渠梁宇随即朝兵驿内走去,正厅里早已准备好了午宴。
“宁将军,父皇不愿在此多做逗留,一个时辰后,大部队准时拔营赶赴篱山行宫,有劳宁将军尽快与苏将军等将领交接妥当,并布置好随行护卫之责。”睿王渠梁衍吩咐道。
“末将遵命!请陛下和殿下放心。”宁卫川拱手道。
随即,渠梁衍也跟着朝兵驿内走去,宁卫川稍作停留后,朝兵驿外等候的苏彣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