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想要的东西,白计安按照来时计划好的路线下山。
打开栗山交给他的地图,找到停在山脚下的摩托车,戴上头盔,他垂眼看了看腕上贺威送的手表,出发回城。
路上他迎风而行,在宽敞静谧的国道上高速行驶。
终于,他望着远处百米开外的山中隧道,俯身加速。
只要开出这条狭长的隧道,他距离樾安市中会越来越近。
也不知道栗山除了照顾开宇,有没有记得自己一身的伤口都是来自猎犬,如果不及时注射狂犬疫苗,会出事的!
冲进隧道入口,黄色的灯光从两边的棚顶倾泻而下。
四周,久违的一片澄明仿佛蕴藏着某种神秘力量,让在深山里折腾一晚上的他感觉一阵轻盈。
忽然,左侧前方,点着白色大灯的车子疾驰而来。
白计安转过头,与之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是贺威。
他从来没有在贺威的眼前骑过机车,按常理,他们应该会错过。
但可惜,他们从来不喜欢按常理。
白计安瞄着后视镜里突然180度掉头的越野车,暧昧一笑,而后,他转动右腕,加速冲出。
一路上,领先在前的白计安不断偷瞄跟在他身后的贺威。
几次调皮的试探下来,他减速,他跟着乖乖减速;但反之,他加速,他就不会踩油门紧跟。
理由无异于是不想让白计安因为他紧跟在后的速度,再次危险提速。
真是个一板一眼的小老头。
终于,白计安把车停到公里之外都没有监控的原始海湾。
他翻身下车,摘下闷重的头盔和狐妖面具,挂在把手,借着沁凉的海风,甩了甩潮湿的短发。
看着突然加速靠近的贺威,他嘴角含笑,撕下粘在手掌上用来隐匿指纹的透明薄膜。
贺威跑下车,急得脸都要绿了,车门都忘记关,直奔他的人跑过来,拉起他的双臂,前后左右跑了好几圈。
“这是……血!这也是!这也有!怎么这么多!你伤哪了!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白计安快要被他转懵了。
突然,他拉住贺威的手,把人定在身前。
“放心,不是我的血。”
他这次做的不错,没有受伤。
“不是你的?”
“嗯,不是我的。”
贺威沉重地抬起眼,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那对面,有人死吗?”
白计安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摇摇头:“你记住,只要有你在,我就不会下手杀任何人。”
这是他多年来在心里一直坚守的底线。
“那就好。”
贺威长吁一口气,刚想倾身抱住白计安,和他解释他长时间没有回复消息的原因,结果刚展开双臂,就被白计安伸手抵住胸膛,拒绝了。
“不要抱我,都是血和污渍,很脏。”
“我不介意。”
“我介意,不行。”
他这套衣服结束行动之后就扔了。
贺威穿的是警服,不止在意义上他觉得禁忌,更多的是,回到家,他们还要负责送去干洗、熨烫。
真的很麻烦!
贺威抿着嘴,忽然,他眼睛一亮,兴奋道:“你等我一下。”
他拉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只小号行李箱打开,里面全部是贺威没来得及沾过的换洗衣裤。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衣服?”
“之前总是加班,不能回家总要换衣服。所以就习惯性地在车里面放上两套,以备不时之需。已经有一阵子了,自从我们在一块之后,不是我火急火燎地往家跑就是你来单位陪我,再也没用上,差点就忘了。”
贺威拎起里面的宽松套头卫衣和开衫运动外套展示在白计安的面前,大方道:“喜欢哪件,随便选。”
本想拿过较为厚实的卫衣的白计安突然脑子闪回,想起被栗山凉拖出来的聂开宇,他现在对套头的衣服,有些过敏。
换衣前,白计安拉开后车门,从皮质夹克的内兜开始,像哆啦a梦似的,一件件地掏出他藏在全身上下的件件宝物。
贺威好奇地凑过去一看,除去射钉枪和麻醉枪之外,还有一把号称放血利器,改装短版的三棱刺刀和专门戴在四根手指上,用于近战,可一击重拳击碎人类头骨的指虎。
这些还都是他认识的,里面居然有些他不认识的。
“这是什么?”
他拿起称装黄色液体,类似血样采集管样式的东西。
“小心。”
白计安顾不上脱到一半的上衣,伸手把管子拿回来。
“这是栗山在上山时采集的蛇毒,做备用武器。”
“那这个呢?”
粉色的注射剂。
“反正不会伤人性命。”
白计安无奈一笑,伸出空空的手掌示意贺威自己把他的东西交上来。
“不是我说。”
贺威撇了撇嘴,迈步上车,把本来坐在外侧的白计安活生生地挤到里面。
“你这危险品有点多嗷。”
白计安宠溺一笑:“如果你要求我全部上缴,现在就都拿走,我不会拒绝。”
“交上来有用?我今天收上来,只怕明天又能搞出更多花来。”
“真了解我。”
贺威斜睨瞄着白计安赤裸的上身,直到确定他没说谎,身上真的没有一处伤口后,安心地靠在座椅上,仰头闭眼。
“只要这些东西能帮你反击,能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保护你,我愿意随时当瞎子。”
白计安拉上拉链,侧身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贺威的侧颜,直到对方发觉,转过头,也看着自己。
“我想和你说件事。”
“我想和你说件事。”
异口同声让两人诧异地坐直身,一时间,他们竟不知道是对方先说好,还是自己的更重要。
白计安沉思的两秒,想了很多,但最后还是感觉,自己的事一定比贺威要说的重要。
他拎起扔在脚边,脏兮兮的外套,从内兜里拿出一只透明的证物袋。
盯着装在里面的格洛克17型手枪,想到白计安带着各式冷兵器和手持热武器的敌人对峙整晚,贺威就感到胸口窜出一阵钻心的痛。
白计安看出贺威的心思,安抚地摸了摸他冰凉的侧脸,说:“今天你没有及时回复我,是意外。”
早上贺威上班前清楚明白地告诉他,副市长王予林会去市局视察工作。
重量级的领导在身边,他们不能随便看手机,他不用想也知道。
“这不是理由。”贺威拉过白计安的手,“最后一次。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证随时和你联系。”
“你已经送我这个了。”
白计安得意地晃了晃手腕上的情侣表。
“如果没有里面的定位器,你是怎么在索道里认出戴着头盔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