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成功出逃
作者:be打咩打   管你是人是仙穿越了都给我种田!最新章节     
    “苍水虬——”
    声音越来越近,听着是已经走进院子,似乎就要拐过月亮门进来了。
    纪清越知道来人是谁,她是隔几日来给水牛投食的侍女。
    怎么就这么凑巧,偏偏是这个时候来呢?
    纪清越看一眼岸上的苍水虬,大水牛正垂头沉浸于美食之中,根本没有理会侍女的呼唤。
    侍女不禁觉得奇怪,平时只要呼唤苍水虬,它就会立刻热情地回应,怎么今日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动静?
    莫不是病了?
    于是侍女赶紧加快脚步,很快走到月亮门前,抬脚下一步就要穿过月亮门。
    纪清越扶着墙壁轻轻踩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来人抬脚带起来的裙摆已经越过月亮门,只要来人从月亮门走出来,就会看到自家小姐花园的池子里泡着一个陌生男子!!
    这时候上岸藏起来已经来不及,躲进水里也不可能,他没有水牛的肺活量,在水下根本躲不久,唯有立刻实行出逃计划,在这紧要关头里,没有时间让他好好选择恰当的节点。
    纪清越将拧紧保温杯塞进墙上的洞口里,逆着水流用力往外推,很快就推到墙外的水缸里。
    只要拧开杯口,碰一下里边的画纸他就能顺利从这个院子离开。
    可……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忙中出错。
    不知是手上沾水的缘故还是因为杯盖拧得太紧,他竟然没能马上打开盖子。
    正是这一小小差错,来人已经穿过月亮门进入花园。
    纪清越无法,只得立即扯开头上的发团,一边扎了个矮马尾,一边轻轻缩进水里,暂时躲避一会儿。
    希望老天不要这么残忍……
    “苍水虬!你怎的不回应呢!”
    来喂食的侍女背着一大筐鲜草,手里捧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新鲜水果。
    见大水牛安然无恙地站在岸上,正聚精会神地吃着散落一地的梨子,侍女放下篮子,嗔道:“小姐出门前喂了你梨子,你吃的欢了,如何不回应了?枉我喂了你这么多年!”
    大水牛可不管来人怎么说,只管低头吃梨。
    此时侍女正背对池塘,而且注意力全放在水牛上,只要动作快,就不会引起察觉。
    于是,纪清越见机悄悄从水里浮起来一些,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
    他背靠池壁,将手伸进洞里,去找缸里的保温杯,幸好很快就摸到了。
    纪清越用余光时刻注意岸上的情况,只见侍女已经放弃吐槽大水牛,而是蹲在地上,无奈地将篮子里的水果亲自递到水牛嘴边。
    没入水里的几息功夫,纪清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没有阻碍地摸到保温杯后,便手指伶利地飞快拧开杯盖。
    紧接着,手指伸入杯中,轻点杯内的纸卷。
    哗——
    一声水花涌动,惊醒岸上正在喂食的侍女。
    侍女警惕地直起身,回头望向池塘水面,只有墙上的洞口源源不断地流出活水,刚才那道不同寻常的水声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侍女拍拍裙子上的草屑,挽起衣袖准备打扫花园。
    待会儿给苍水虬刷完背后就该回去了,可不能待久。
    与此同时,一墙之外的水缸,纪清越正抱腿坐在缸内,怀里抱着一个杯子。
    回到画里的一瞬间他就立刻跃出来,快速捧起正要倒落的保温杯,立刻拧紧杯盖。
    杯子里的画可千万不能碰水,如今还不知道最后一道屏障在哪呢。
    缸内空间很大,是一个窄底宽肚收口的铜缸,缸口加盖一块木板,即使纪清越抱膝坐在里边,不用刻意缩着身体,脑袋也不会顶到盖子。
    多亏这个两日前才加上的盖子,让他能暂时安心躲在缸里,不会立刻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于是,纪清越就保持这个姿势待在缸里,等候外边脚步离开后的空隙。
    侍卫巡逻是规律的,不可预料的是那些偶然路过的仆从。
    他不能一直待在缸里,万一有人来取水就遭了。
    外边的脚步声终于渐行渐远,而周围再没有声响,纪清越悄悄顶起头上的木盖,从露出的缝隙观察外边的情况。
    墙外果然是一条南北方向的过道。
    过道很长,两侧是高高的围墙,另一侧的围墙属于另一个院子。
    此时正好四下无人。
    纪清越之所以要选在这个时候通过水口进入缸里,是算好时间的。
    因为不熟悉出府的路,所以对于他来说,待在陆家小姐的院子和待在水缸并无本质区别,如同二愣子一样随意乱走显然不行,最后还是需要一个熟门熟路的人把他领出去。
    纪清越看向水缸边整齐地挨着围墙摆的十几个大木桶,桶里装的是从缸里吸出来的池塘水。
    因为这个水口时时刻刻都在冒出活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次池塘。外人不能进入陆家小姐的院子,清理池塘的人只能从墙上这个窄小的洞口抽水,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污水桶里。
    忙活两日,一边抽水一边往外运水,如今还剩这十几桶污水还未运出去。
    纪清越又检查一遍手里的保温杯,确定杯口已经拧紧且没有漏水情况时,飞快地顶起木盖,起身掀开距离最近的一个污水桶盖子,把保温杯扔进桶里,然后转身又回到水缸里蹲着。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缸底不断冒出的地下水四季冰冷,浑身湿透的纪清越坐在缸里思绪更加清晰。
    这十几天里,陆家小姐来过一次书房,纪清越还以为她是来取画的,那时他已经把画芯剪下来,如果陆家小姐拿走画卷,纪清越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庆幸的是陆家小姐似乎早已忘记这幅价值不高的画卷,来到书房只是与人商量要事。
    “阿爹,你可有消息了?”
    纪清越竖起耳朵,内心不由诧异,耳房外的书房里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当朝左仆射大人!
    “蛇缠说你想知道山单的事?”
    这位不知多少岁的左仆射大人的声音意外的清澈,没有上了年纪的嘶哑和浑厚,竟然与少年无异!
    “阿爹,当年途径山单,我一度认为无法平安返回长安,故而交给纪家郎君两样信物。”说着,陆绿将一封未开封的信递给阿爹,“与这封信一并交于纪家郎君的还有一支凤钗尾翼,如今这两样东西竟出现在我的密室里。”
    陆庶看一眼自家女娘,神情严肃地接过信封,取出里边的信纸。
    信上仅几行字,是心爱的女儿在困境中的绝笔,如今危机已过,左仆射大人看得还是眼眶发热。
    许久,他缓缓叹了一口气:“山单县令与陛下的奏折里,提到纪清越被胡人杀害一案,至今仍未找到凶手。”
    陆绿沉默地点点头,并未感到惊讶,她早已想到是这个结果。
    “绿娘,如今战事未平,科考初开,纪清越这事实在遗憾,难得陛下对一个人赞许有加。”陆庶挑一些能说的内容,三言两语便解答女儿心中的疑惑。
    身居官场,嘴巴要严,心思要灵敏。
    陆绿知道父亲的意思。
    纪清越的案子查不下去,定然有人遮掩,案子背后一定是更黑暗的迷雾。
    白白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
    接着,父女俩就信物出现在密室里的事又讨论种种可能,最终肯定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陆庶难得在女儿面前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纪清越不好意思地在画里无声道歉。
    两人又说了其他一些事,随后有人来禀:陛下传左仆射大人进宫。
    关于究竟是谁要烧死他,这段时间纪清越只要放松下来,就会思考这件事,刚才陆庶提到一点,终于让他肯定凶手的大致身份。
    既然皇帝对他取的成果赞许有加,就表示皇帝知道他被害后,一定会要求官员追查到底。
    陆庶提到这个案子充满遗憾,就是在提醒陆绿,案子背后牵连甚广,已经超出众人一开始对这个案子的判断,如果毫无顾忌地顺藤摸瓜查过去,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为了纪清越一个小小的平民,不值得。
    他一个种菜的种棉花的,能招来多大仇怨?
    胡商?江南供菜商?还是当地的守旧顽固派?
    能让皇帝忌惮的肯定不是胡商或地方豪强势力……
    纪清越一瞬间就想到石塔里的那个女人。
    那晚,他还是留下太多痕迹。
    那个女人能在盐湖石塔里求神拜佛,背后所拥有的力量肯定不简单,顺着他留下的痕迹,追查到他头上,虽然看起来是困难了点,但也不是不可能。
    纪清越意识到即使出去了,他的处境也不容乐观。
    既然那些人能杀他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想到这里,纪清越决定出去后不能按照与李二郎商定的先传信回去,而是待在长安城里静观其变。
    科考完后,通过州试的学子会在第二年春季赶到长安进行殿试。
    忽然,缸外响起一阵阵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还有许多人在交谈。
    是运污水的人来了。
    纪清越有些着急,望着手心已变成墨色的黑痣,再过一会儿外出时间就到了,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打开盖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纪清越头上的盖子忽然动了!
    有人就站在水缸边,“哎!拿瓢来!等喝了水再搬!”
    “不知这水与家里的井水有甚么区别,昨日看着似乎要清冽些!”
    “舀多些,大家伙儿都尝尝!”
    纪清越坐在缸里不断祈祷时间快结束!
    盖子终于被拎开,“咦?莫不是我眼花了?方才怎瞧着缸里有个人?”
    其他人哄然大笑:“还没睡觉呢就开始做梦了!想着回去搂你家婆娘罢!!”
    “去你的!!”拎着盖子的人挥舞水瓢骂骂咧咧,低下腰从缸底舀一瓢水,一边喝一边在心里嘀咕:“别是我青天白日见鬼了才好……”
    众人轮流喝够水,才合力将大水桶搬上板车。
    及时回到画里的纪清越差点被人发现,吓得拍拍胸脯,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真的很不方便。
    幸好接下来的搬运、出府都没有意外发生,这伙人拉着大水桶顺利离开陆府,不知走去哪里。
    从此刻开始,纪清越距离能获得自由还剩最后一道坎。
    画被封在保温杯里,相当于屏障口被堵,他还是出不去,得有人打开盖子,屏障才会重新与外界相连。
    纪清越有种错觉,现在他就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
    这伙人走了很久,天都要黑了,一路上从人声鼎沸到四下无声,应该是穿过闹市后来到偏僻的地方。
    “水都放你这儿,我交待妥了,明后日买水的人便会过来把水运走,记着把剩下的钱收了,你若不在便让你家婆娘收。”
    一人应道:“我晓得了。”
    其他人都离开后,这家人欢闹地度过晚饭时光,而后进入乏困的深夜。
    这家人还不知道,自家院子里的一个水桶里竟然藏着一个人。
    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纪清越这晚睡在山顶的仓库里。
    库房几经扩建,连在一起的一排房子面积越来越大,装的种子也越来越多。
    睡前纪清越就在想,出去后该以什么身份活动。
    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长安城里,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路引,根本不可能自由出入长安城,如果被抓到肯定会被关进牢里讯问,而且在长安城里租房或住宿手续会更严格。
    想着想着,纪清越还是睡着了。
    第二日,这家男主人在家等了差不多一整日,还是没等来买水的人,跟自家婆娘交待一声后就出门找兄弟们玩儿去了。
    就在纪清越以为今日“开盖”无望时,有人推开了水桶的盖子,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惊呼:“哎呀!水里怎的飘着一个这般奇怪的瓶子啊!”
    “阿姐,你莫要玩水!被阿娘看到了要遭打的!”
    “多嘴!阿娘去洗衣服了,才不会看到,你去拿根棍子来!”
    “哎……”
    原来是两个不听话的小孩。
    两个小孩合力用棍子把大木桶里的保温杯挑得近一点,然后纪清越就听到这两个小孩嘀嘀咕咕着怎么打开这个奇怪的瓶子。
    直到他们的阿娘洗完衣服回来,两个小孩还是没能打开盖子。
    女人看到水桶盖被打开了,愤怒地呵斥道:“这水桶比你俩都高,万一栽进去爬不上来要如何是好!!阿娘说了多少遍,莫要玩水莫要玩水!!”
    “阿娘你看这个!”
    小孩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发飙的阿娘,女人一顿,问:“这是何物?”
    “我们也不知,就在水桶里飘着,像是个瓶子。”
    女人拿起保温杯,颠来倒去地查看,摇了摇,发现瓶子里似乎有东西。
    这下她也不骂人了,母子三人凑在一起研究怎么打开瓶盖。
    纪清越比他们都希望快点打开盖子。
    终于,力气大的女人找到诀窍,拧开了杯盖。
    “咦?里边装的是一捆纸?”
    这家人把画纸展开,发现没有兴趣后就丢在一边,转而研究结构怪异的保温杯去了。
    只有年龄最小的小孩对画纸很感兴趣,揉搓着画纸不知要折什么东西。
    纪清越急得好想开口说话,但理性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女人开口:“你看这破纸作甚么,快丢去灶房,待会儿做饭时取火用!”
    “哦!”
    最后,小孩噔噔噔跑去灶房,随手将画纸丢到墙角的杂草堆里。
    许久之后,女人把杯盖重新拧回去,如获至宝地将保温杯收进柜子里,心想:许是主人家不要了,随手丢进桶里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物件,等郎君回来,让他带去外边找人看看值多少银子!
    收好瓶子后,女人又叮嘱女儿去晒衣物,自己则去煮晚食。
    灶房里,一切摆设毫无变化。
    引火时,女人拿起一团干草,这时才想起刚才的那张粗劣的画纸:“阿郎,刚才那纸你丢哪儿!!”
    小儿子在院子里捉虫,无暇顾及,只喊:“就丢在墙角的那堆草上!”
    女人小声地骂骂咧咧:“分明就是自己藏起来了!”
    一家人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知道不久前,一个男人从他们家院门悄悄溜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坊区窄小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