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姝想通过知道他过去的记忆,从而进一步了解魔会如何附到人类身体内。
现在脑中回想起那个神情阴翳的少年,仍心有余悸。
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如此轻易地就被杀死清除,然后在天地间消失地一干二净吗?
病床上的慕问神情痛苦,话声断断续续:
“我记不清……当时,好像是和同门去魔渊清理恶灵,但突然被其中一个攻击,等到我再次有意识,就已经是昨天了。”
钻心撕裂的痛楚伴随他的清醒弥漫五脏六腑,分明那段记忆和作为不属于他,可承受骂名的却是自己。
醒来时即便有界主父亲的安慰,可旁人看向他如怪物般的目光很难忘掉。
魔渊?
还是这个地方吗?
“除此之外有其他细节吗?”
“我隐约记得在昏迷陷入黑暗前下雨了,还闻到过一种奇怪的味道,它不同于食物飘香、尸骨腐烂或是自然环境的延伸……”
“那像什么?”墨姝追问。
“……不知师姐有没有去过市井的茶坊酒楼,我在被父亲带回煊阳界前,曾就和母亲在那里打工过活,”少年神情似带追忆,昏沉的眼眸望来时闪起清亮的光,他抿起个微笑,“那种味道,是人的气味。”
他仍记得从高处袭来的一抹巨型黑影。
当时堂内厉害的师兄师姐都走在了最前面,他资质不佳,便拿着布袋在后方采草药捡材料,可不知为何脚步越走越慢,离队伍越远的同时,自己都没有察觉。
等到他意识到脱节下意识呼喊求救时,就感觉到滴在脸颊的水,和被吞噬的阴影。
之后墨姝又问了些细节,见没有异常,便关照他好好休息,同公仪小河一起离开了屋室内。
“……昨日他也说了类似的话,于是我便托人前去询问对此事还有印象的煊阳弟子,几人口中叙述的事相差无几,只是——”
药堂蜿蜒曲折的木制亭廊下,少年的银发在阳光下如水波光粼粼,耀人眼目,墨绿色的瞳孔瞥远似在思索。
“只是那些人说,当日并无下雨。我想了下,要么是慕问中了幻术所产生的错觉,要么便是小范围的灵术,会和水灵根有关。”
“不过还有件事要问你,姝姝。”
墨姝听得认真,分析试想各种可能性时,忽然被问题打断,她凝眉认真:“什么?”
“杜万卿师兄真的有那么好看?”少年的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在询问中午吃什么般轻松好奇,又听道,“我当时在你身后站了好久,却见你盯着他恍了神。”
“莫非姝姝是喜欢那种类型的?”
无端感受到股风雨欲来之势。
墨姝呆住不语,莫名有股做贼心虚之感,可心中仍有个小人叫嚣着给予她肯定:
“杜师兄就是很帅啊,小说里也花过不少笔墨描述强调,况且我们两个人同母异父,吃什么飞醋呢。”
抬眸又望着对面人神情隐忍宽容的模样,心脏还是微微揪起。
好委屈的声音话语。
似乎从和对方相认开始,就一直在欠他人情。
幼时的相救之恩,在阶段测试同苏婉的博弈对打时、无论如何都该还清了,可这次的结业考又加一个。
墨姝没有言语。
见少女走神,公仪小河也没有再逼迫,掩下眸中黯淡后,提起帷骨材料的制作时间将提前些,认真道:“快的话,姝姝你下个月便能见到。”
那时,便不用戴着他这顶沉重的帷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