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心灰意冷
作者:芥末辣不辣   秦凤药传奇最新章节     
    女子找来胭脂这里是她最后一次挣扎。
    “你先起来。珍珠扶起她。”
    胭脂像只失了水的花,连花茎都弯了下去。
    她一腔恨,不知该恨谁。
    恨这女子的哥哥?明知火炕还把妹妹送进去。
    他平日不少来药铺的烟馆吧,知道自己妹妹过着这样悲苦的生活,他心里怎么想的?
    他还安然地靠在那软塌上,装上一锅,吸食妹妹骨肉换来的香药?
    也许耳朵里还听得见妹妹的哭喊。
    他是怎么做到的!
    比他更可恨的是陈紫桓怎么把这些乌合之众给搜罗到一起的!
    胭脂打心底不愿见紫桓。
    这女人求到这儿来,她不能不管。
    眼见女人已生死志,她吩咐珍珠,“给她收拾个空房间,让她别回去了,先躲起来。”
    胭脂起身,身子还没动,觉着一股热流涌出身下,她竟又出起血来。
    珍珠慌了,安顿了女人,又让管家请大夫来为胭脂诊治。
    她才出月子不久,生产伤的元气还没恢复,哪经得起这般搓磨。
    生气加伤心,便有了出血之症。
    大夫开了药,一再交代切不可再劳神动气。
    气大伤身并不是一句俗语,而是经由事实总结出来的经验。
    珍珠送走大夫,回来问胭脂,“夫人,要不我们不要管这闲事了吧?”
    “老爷发起狠来……”
    珍珠伺候得久了,也知道紫桓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君子。
    胭脂沉默良久,想想那女子凄楚的模样,不管,就是看着一条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当初她因为受侮,也曾蒙生死意,是凤药救她一命。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待我忠心,事事为我着想,谢谢你珍珠,这事我不能不管。”
    珍珠擦擦眼角,“我也知道夫人心肠最好,不会不管那可怜女子,可你也要当心自己身子。”
    胭脂喝过汤药,去配房,见那女人惴惴不安,安慰她道,“你放心,我说过要管你,一定会管到底。”
    女人“扑通”跪下,“夫人真要帮我,就送我离开这儿吧。”
    “我想了很久,我就是不在那火坑待着,也逃不过我哥哥的毒手。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沾了那东西后更六亲不认。”
    “我要是从那儿出来,落他手里,还会再被卖掉。”
    “从前我给人做杂活,钱也都是他拿着的。”
    胭脂问她,“你有地方去吗?”
    女人说,“我想到乡下去投奔我守寡的姑姑,她在村里极有威严,是烈妇,村里为她立了牌坊的,到那,我哥哥就不敢乱来了。”
    胭脂点头说,“事不宜迟,你快走吧。”
    “珍珠,你去取几件衣服和十两银子包起来,一并给了这位妹妹。”
    珍珠答应着忙去取东西和钱,这边女人已经感激涕零,给胭脂磕头了。
    几人正忙,紫桓气呼呼回来了。
    边走边大喊,“胭脂!胭脂,那个贱人去哪了?”
    “别想躲,有人看到她来咱们家了。”
    胭脂急了,指着床下,“钻进去,别动,等他走了,我叫珍珠送你走。”
    女人顾不得相谢,赶紧钻入床下。
    胭脂理了理头发,悠然自得走了出来。
    “喊什么喊?见鬼了吗?”
    “什么贱人,骂谁呢!”
    紫桓见胭脂不慌不忙走到院中,问她道,“你去那配房做什么?”
    “这是我的家,哪间房我不能去?”胭脂呛他,“我要把这间房改成金哥儿和奶娘的住处,还得和你说?”
    “金哥儿已经可以搬出我的主屋,你忘了吗?”
    他一阵风似的跑到配房,里头连个人影也不见,气呼呼冲出来喝道,“明明有人看到她进了咱们家门。”
    “她的确求见来着,我不想见,撵出去了。”
    胭脂镇定地看着紫桓,把玩着手帕。
    珍珠躲在主屋,从窗子向外观察情形。
    看到两人拌嘴,放下手中东西走出来和紫桓行个礼道,“给老爷请安,爷别和夫人吵嘴了,方才大夫才来过,夫人恢复得不大好,又开始出血,爷还是多疼疼夫人吧。”
    紫桓脸色一变问胭脂,“你又不好了?严重吗?”
    胭脂眼圈一红,“你还知道问我死活?”
    紫桓偃旗息鼓,恨恨道,“等我捉到那贱人,再和她哥哥算总账,我告诉你,她哥正满大街找她,我看她能死哪去。”
    胭脂心中焦急,紫桓却不急着走,“叫厨房备几个我爱吃的菜,味做重些,反正都回来了索性吃了再走。”
    她只得耐着性子相陪,从未感觉时间这么慢,这样长。
    “你去等着,我到厨房安排一下。”胭脂打发了紫桓,自己假装去厨房。
    见紫桓进屋,她到厨房随意嘱咐几句,又到配房中低声交代,“千万藏好别出来。”
    “放心夫人,我不出来。”
    主屋里,珍珠已经把包裹藏好。
    自知道紫桓吸的香药会让人性情大变,她就不喜欢同紫桓在一个屋里待。
    紫桓身上那股腻人的香气,她闻了害怕。
    饭菜快好,她才进屋,摆放碗筷,紫桓脸色已不如刚才那样晴朗,“珍珠出去,把夫人喊来。”
    珍珠心里一紧,不知哪出问题了,去喊胭脂,“爷喊你呢,他脸色不大好。”
    胭脂心头一股烦腻,好好的日子,整天过得担惊受怕,天天看着紫桓脸色,已经不是厌倦,而是怒意和她不想承认的恨意。
    她没好脸色挑帘进来,问道,“爷又有什么吩咐?”
    紫桓半天不说话,也不看胭脂,一只手按在雪瓷茶壶上。
    “你还在和杏子通信?”
    胭脂反问,“我只有这么几个亲眷,不能通信?”
    紫桓抄起那只壶砸在胭脂最喜欢的梳妆台上,发出巨大的破碎声。
    “你心中有一点在意我的想法?不许你和她通信!”他咆哮着。
    “谁叫你私翻我的信件的?”
    胭脂压抑着怒火,心中对紫桓的一点恐惧被愤怒压住。
    “你在信上私谈我的事,不许我看?胭脂你这夫人做腻了是吧。”
    “……”胭脂沉默着,这句话她不知如何接上。
    紫桓气仍然没撒够,发了疯似的举起凳子,把屋里能砸的统统砸上一遍,才甩手出去。
    满地的白瓷碎片,砸坏的梳妆台,溅到床铺上的茶水,拉到地上踏上脚印的心爱桌布、撕破的红绸寝衣……
    一切狼藉得不堪入目。
    东西可以再添置,有些东西却不能重新来过。
    胭脂只觉心上一寸一寸冷下来。
    她木然站在那里,一直站着。
    外头阳光再明媚,也照不掉心里的阴霾。
    她万万想不到,为着一件小事,紫桓会这样动粗,收敛不住气性。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他从前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