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左卫*佛阿拉城。
昔日,这里是董重羊之子失保的领地。
指挥使的府邸内,气氛凝重。
大堂之中,董山之子,爱新觉罗·脱罗与妥义谟,二人端坐于案前,轻啜香茗,目光却紧锁于对面那全身裹于黑衣之中的蒙面人。
蒙面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空气:
“大明太子朱佑极,尚在人世。
故此,尔等所有筹谋,皆需暂缓。”
此言一出,妥义谟率先按捺不住,质疑道:
“我等费尽心力,集结重兵,正值明军主力远离建州之际,岂可轻易言弃?”
蒙面人目光如炬,冷静分析:
“若执意前行,恐将功亏一篑。
待太监谷大用率军归来,尔等何以抵挡?”
妥义谟不甘示弱:“只要抚顺、辽阳落入我手,即便那阉贼归来,又能奈我何?
我军在辽东的牵制,对尔等亦是大利所在!”
蒙面人轻轻摇头,言辞恳切:
“时机未至,贸然行动,只会自取灭亡。
我等虽倾力相助,但亦非无底线之投入。
大明国内,藩王蠢蠢欲动,我等亦需平衡各方,若尔等固执己见,我等将不得不中止援助。
届时,火药、兵器、甲胄、粮草,乃至兵马,皆将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妥义谟欲再争辩,却被脱罗以眼神制止。
脱罗沉吟片刻,终是应允:“好,我应下此事,请转告商大人,我们自有分寸。”
蒙面人闻言,微微颔首,释然离去。
黑衣人离去后,妥义谟不解地望着脱罗:
“大哥,为何轻易妥协?
我们已万事俱备,岂能半途而废?”
脱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岂会受他人摆布?
此等合作,乃是相互利用,本固山岂能沦为他人下属?写信告知三弟,让他按照计划进行!”
妥义谟闻言,恍然大悟,笑道:
“大哥高见,不过刘军师信里写了啥?”
爱新觉罗·脱罗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目光深邃地转向妥义谟,沉声问道:“我们各部现今集结的兵马数目几何?”
妥义谟闻言,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据三弟从翰朵伦传来的最新情报,海西女真勉强能调动七万兵力,野人女真则仅有三万之众,而我们建州,已汇聚了八万精兵。
三者相加,共计十八万大军。
这已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即便是父亲在世时,也未曾集结过如此庞大的军队。”
爱新觉罗·脱罗的眉头微微一皱,继而问道:
“那些与大明勾结,反对我等的部落首领,是否已尽数平息?”
妥义谟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都已经关押了起来,他们中不乏人多次向辽东明军泄露情报,但奇怪的是,那太监谷大用似乎对我们的行动置若罔闻,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
爱新觉罗·脱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彼等之主,太子殿下正自身难保,哪有闲暇顾及我等?若非他们放任自流。
我们焉能如此迅速地统一女真三部?”
妥义谟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探寻的意味,轻声问道:“兄长询问具体兵力,意欲何为?”
脱罗缓缓从怀中取出鞑靼军师刘旻的书信,递予妥义谟,细阅之后,面露喜色,激动地言道:“兄长,此乃天赐良机也!”
爱新觉罗·脱罗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挑眉追问:“何以见得其妙?”
妥义谟慷慨陈词:“自明朝立国以来,我东北女真各部饱受其欺凌,此片沃土本应为我等所有,却年年需向其纳贡。
兄长若能登基称帝,创立新朝,自可与明朝分庭抗礼,一雪前耻。
更何况,刘军师信中提及,物资短缺之时,可向朝鲜索取,甚至令其俯首称臣!”
脱罗凝视着那封信,心中波澜起伏,沉吟道:“此等决策太过激进,父亲在世时亦不敢有此念,伏当加亦仅敢称王而已。”
妥义谟见状,进一步劝解:
“然则,他们皆未能统一女真。
父亲时,仅有建州一卫之兵力;伏当加虽统一建州卫,却未能更进一步。
而兄长您,已一统建州、海西、野人三部,辽东之地尽归我等之手。
刘军师更是智计百出,助我们一臂之力。
兄长试想,即便称帝失败,您亦是曾登大宝之人,而非默默无闻的反贼。”
爱新觉罗·脱罗沉思良久,眼中闪过决绝之色,猛然站起,紧握双拳,声音坚定:“好!
便依二弟之言,称帝建国!
二弟速去召集所有将领,共襄盛举!”
妥义谟闻言,心中大喜,连忙应承:
“兄长放心,弟即刻去办!”
言罢,爱新觉罗·妥义谟满怀喜悦,步伐轻快地迈向门外。
随着妥义谟的悄然离去,爱新觉罗·脱罗孤身矗立于大堂中央,目光穿透窗棂,凝视着那片无垠的蓝天,胸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壮志豪情。
他深知,这一刻的抉择,不仅承载着个人的荣辱沉浮,更将深刻改写女真族的历史轨迹。
两刻钟后,建州左卫的议事大厅内。
来自建州各部的将领们济济一堂,目光聚焦于主位上的爱新觉罗·脱罗。
缓缓起身,目光如炬,声音沉稳而有力:
“诸位将领,今日我们汇聚于此,共谋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称帝建国,重振我女真族的昔日辉煌!”
此言一出,大厅内先是片刻的沉寂,随后便是议论纷纷,有的将领交头接耳,有的则显得若有所思,却无人立即响应。
脱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容,继续说道:“我女真族,世代栖息于这片沃土,然数百年来,屡遭外族侵扰,不得不向明朝俯首称臣,纳贡求庇护。
但今日,我们已非吴下阿蒙,拥有足以与明朝分庭抗礼的力量。
建州、海西、野人三大部已紧密联合,麾下精兵强将十八万众,是时候挺直腰板,与明国平等对话了!
而关于新帝的人选,我意已决,非朕莫属!”
此时,脱罗三兄弟已牢牢掌控三部兵马,反对之声几近绝迹,环视四周,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首领,若有异议。
但说无妨,朕非不明事理之人。”
完颜氏首领率先发问:“若陛下称帝建国,大明必遣大军来犯,我等当如何应对?
再者,新国号之事,我提议以‘金’为号!”
脱罗闻言,哈哈一笑,胸有成竹地答道:“大明帝国,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内忧外患不断。
西北鞑靼侵扰,辽东有我等虎视眈眈,国内藩王叛乱四起,西南、东南领土尽失,太子早逝,皇帝病重,朝野上下一片混乱。
如此情势之下,明军何足惧哉?
至于国号,朕意已决,定为‘大清’。
大明属火,只有水能克火。
此乃天意所在,诸位可曾领悟?”
言毕,大厅内依旧是一片沉寂。
妥义谟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周围的清兵便迅速拔刀出鞘,寒光闪闪,令人心悸。
众部落首领见状,纷纷醒悟,连忙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参见大清皇帝陛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新觉罗·脱罗望着这一刻,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嘴角简直比ak还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