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帝朱见深再度发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蓥,你应深知君无戏言的道理。
朕既已许诺于你,定会言出必行。
但倘若你胆敢有半句虚言,那便是欺君之罪,休想再得朕的宽恕!”
张蓥闻言,神色犹豫,终是长叹一声,低语道:“陛下,罪臣……罪臣手中已无证可呈。”
朱见深闻言,目光转向一旁的太子朱佑极,问道:“极儿,对此你有何看法?
你认为张蓥所言是否属实?”
太子朱佑极上前一步,恭敬道:
“父皇,儿臣欲与黄赐私下交谈两句。”
朱见深微微颔首,示意其自便,同时命锦衣卫暗中监视黄赐,若有任何不敬之举,即刻出手斩之。
黄赐见太子临近,连忙叩首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朱佑极缓步至黄赐身旁,轻声在其耳畔低语,黄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应声道:“奴婢感激不尽!”
朱佑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淡淡道: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黄赐连忙道出所知:
“奴婢斗胆举报,虽不知其他,但张蓥手中定握有彰武伯杨瑾的罪证。
他们二人暗中勾结,互通款曲,且这杨瑾乃杨信之子,而杨信则是昔日大将军杨洪之侄!”
张蓥听到后,一脸绝望,眼神黯淡,暗中想道:“完…完了,这个混蛋太监!”
成化帝朱见深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
“你何以得知此事?”
黄赐连忙回道:
“奴婢曾是怀恩公公的亲信,常随其左右,怀恩公公与张蓥多有往来,奴婢亦曾参与其中。
曾听张蓥提及,朝中勋贵中,他与彰武伯最为亲近,故奴婢揣测,张蓥手中定有其罪证或往来书信等物。”
朱佑极沉声问道:“三弟的贴身内侍李广。
亦是怀恩所杀,对吗?”
黄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确是怀恩下的令,那李广原本就是他的心腹,被他刻意安排在三皇子身边,意图掌控三皇子!”
成化帝朱见深闻言,怒不可遏:“这个逆子,即便被贬为庶人,仍执迷不悟,真是无可救药!”
朱佑极贴近朱见深耳畔,低语道:
“父皇,当务之急,应速遣锦衣卫将彰武伯缉拿归案,再抄其家。
此人不过是官宦子弟,未经战事,毫无骨气,严刑拷打之下,定会招供!”
朱见深闻言点头:
“此事,便交由你去处置!”
言罢,朱佑极领命而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狱房。
待太子一行人渐行渐远,成化帝朱见深缓缓扫视着殿下的群臣,声音沉稳地问道:
“今天所言,诸位爱卿可曾入耳?”
群臣闻言,连忙躬身齐声道:
“臣等耳聪目明,都听清楚了!”
朱见深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疲惫与释然:“朕登基已逾十数载,岁月不饶人。
朕亦感心力交瘁。
故而决定,待今年岁末,便让太子极儿承继大统,朕则退居太上皇之位,享后半清闲。”
内阁首辅李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连忙附和道:“陛下圣明!太子殿下虽年幼,然其行事沉稳老练,这些年更是屡理朝政,已颇得其中三昧,实乃天纵之才!”内阁大臣万安与万喜亦紧随其后,纷纷称赞陛下英明。
成化帝朱见深闻此话。
心中甚是欣慰,会说话不介意多说点。
一旦太子朱佑极登基,大局便算定了下来。
然而,此时工部尚书韩文却突然出言反对: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而太子殿下尚且年幼,仅十二岁之龄,恐难以担此重任啊!”
朱见深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哼,真是扫兴!
来人,将韩文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韩文顿时如遭雷击,二十大板足以致命,即便是军中勇士,遭遇二十大板都要脱层皮,更何况他这一介文臣?
韩文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
内阁次辅刘健见状,连忙上前为韩文求情:
“陛下,韩文此人言语欠妥,此处理甚为合宜,但念及他多年来对工部之贡献,还望陛下宽宏大量,从轻处罚,以彰显陛下之仁德。”
李秉与群臣亦纷纷为韩文求情。
朱见深见状,脸色稍霁,沉吟片刻后说道:
“朕非不通情理之人,但今后若再有人胆敢质疑太子,朕定不轻饶!此次便暂且饶你一次,减打十大板,以示惩戒!”
韩文闻言,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
“臣谢陛下隆恩!”
随后,便被锦衣卫押了下去。
成化帝朱见深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
扫视着下方的众人,沉声道:
“此次朕对东林党官员及其家属、族人的处置,已经算轻了,不过诛杀区区数万之众。
而太子昏迷一事,牵涉甚广,你们当真都是清白无辜的吗?朕心中自有明镜。
待此事尘埃落定,朕不愿再深究,但若尔等仍执迷不悟,暗中阻挠,待到朕雷霆震怒之时,必将导致生灵涂炭,尔等可曾想过这后果?”
成化帝朱见深不得不对他们进行敲打,杀的人已经够多了,谋害太子一事,朱见深相信有许多漏网之鱼。
只是目前来说,没有实锤证据,朱见深必须警告他们,如果有人再敢暗中阻扰,不管有没有参与谋害太子,都会重处。
“臣等明白!”
众大臣闻言,额头冷汗涔涔。
连忙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
成化帝朱见深冷冷地扫视了一圈,瞟了一眼张蓥,吩咐锦衣卫待会将其抄家,夷三族。
随后转身离去,锦衣卫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司礼监。
张蓥听后,吐出一口血,气晕了过去。
内阁首辅李秉见状,这才缓缓站起身,语气平和道:“诸位都请起身吧。”
内阁次辅刘健连忙道谢:
“多谢李首辅仗义执言。”
李秉微微一笑,道:“无妨,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不过,皇上刚刚所言,确是肺腑之言。
皇上已然不愿再追究,可已有数十人被夷三族,数万生灵陨落,死者已矣,生者当思过。
刘健,你也该提醒那些人,该放手的便放手,否则,一旦天威降临,则悔之晚矣!”
刘健闻言,眉头微皱,道:
“此事与我何干?李首辅此言何意?”
李秉冷哼一声,道:“与你无关?
难道还与本阁有关?”
刘健面色不悦,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秉不愿再纠缠,带着众人离去,留下一句:“既然你不知,那便罢了,告辞!”
待李秉等人离去后,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林聪向刘健问道:“阁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健怒哼一声,道:“本阁又如何知晓?
一群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有那商辂,跑得比谁都快,身为东林党领袖,只顾自己安危,罢了,本阁也懒得再管!”
言罢,刘健拂袖而去。
留下一众官员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