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什么?
郭盛安总是走一步看十步。
焦急金宝没考上玉轩考上了,玉轩该如何自处,金宝心理素质又会受到影响。
焦急金宝考上玉轩没考上,金宝该如何应对?玉轩背负着众望却没考上,四周声音肯定有怀疑的,玉轩才六岁,纵然是神童,也不一定受得住打击。
二人都没考上……惨惨惨,但难兄难弟好歹能抱团取暖了。
只有当二人一起考上,才值得全家欢庆。
“爹爹!金宝儿和小弟考上了!爹爹!”
不用多听,这是曼儿的声音。
嗯?
什么?!!
考上了!
家里出了两个童生,他们郭家鲤鱼跃龙门了。
从农户到商户再进了科举的入场券。
郭家人喜极而泣。
尤其是郭昌珉,感悟最深,在痛痛快快吃完一顿饭,喝完酒后,第二日便请人驾着驴车回了趟临水村祭祖。
感谢祖宗保佑,感谢神仙眷顾,家中居然出了两个童生!
不仅是郭家人,就连奴仆也放了半个月的假,想怎么安排都随意,月钱照发。
于是酒肆和肉铺暂时关门。
账房先生随妻女去了蜀郡见识世面,铁柱一家三口团聚一堂。那十几个奴仆则买下郭氏酒肆的几坛酒,买了卤肉,彻夜划拳豪赌,还一同逛了趟青楼。
为庆祝家里两个读书人,郭盛安和老房子那边特地摆了酒桌宴请临水村和相如县相识的人。临水村是流水席,吃了一桌又一桌,三天三夜时间,让临水村村民们感慨郭家的豪横。
一品书斋掌柜趁着这股喜庆劲儿,上门催稿。
郭盛安一时高兴,将《鬼怪说》写了个结局出来。
这两年时间,《鬼怪说》一直在连载,男频这种悬疑文都是一个小单元接着一个小单元,只要脑子里有故事,话本子就不会完结,还有主线男主身世做牵扯。
让读者直呼内容厉害,让人欲罢不能,攒几话就能几天几夜停不下来,即便猜到男主那条主线曾经经历过什么,那也不妨碍每个单元吸引读者。
读者们见证了沧海一笑从一开始平平无奇的文笔,两年时间一首诗即可一鸣惊人,被蜀郡乃至京城朗诵传阅。
沧海一笑成了读者们心底的神。
而江太闲也沾了沧海一笑的福,从蜀郡搬去了京城,在天子脚下有了一席之地。
一招完结……
蜀郡和京城的书肆被围攻了。
男主因过于刚正不阿,导致误会真爱去世,一招入魔,将整个天地化成魔场,成就了不少鬼怪和阴邪之物。他是因师门被自己毁灭才清醒过来,也酿成大祸。
扭转乾坤?不可能了。
只能封印自己,沉睡上千年甚至上万年,截止魔气再扩散。
冲破封印后,他终于能控制自如魔气,也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要匡扶正义,于是走上踏平世间不平事的路。
真相一旦揭穿,他才知什么情况下才能真正截止这凡尘的混乱不堪。
他羽化了,身死魂灭,彻底消失凡尘之间,也平息了这场混乱。
至此,结束。
留言板块回馈到郭盛安这里,他也清醒过来写了啥。
他欲哭无泪。
明明可以写长达二十年的话本子啊!就糊里糊涂完结了!这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他也哭。
再看留言板块,全是骂声一片,从字迹不难看出,曾经尊称他一句“先生”的人,都改口骂他老贼起来。
[沧海老贼!你还我男主!还我庄严小道士!]
[你究竟有没有心!你有没有!为什么这么潦草结尾!为什么!]
[白骨和僵尸嬷嬷的感情线呢!沧海老贼!你真的是老贼啊!大家骂得没错!你不做人啊!]
[我很心痛,老贼,开番外吗?]
[番外啊!给番外啊!!!]
奈何,看到这么多骂自己老贼的读者们,郭盛安淡去悔恨。
算了,笔名弃了。
掌柜:“郭公子,你的意思是?”
“是时候摒弃这个笔名了。”
“???”啥玩意儿?
郭盛安:“用其他笔名开话本吧。”
“那番外……”
郭盛安笑得邪气:“知道好的话本怎么样才广为流传吗?怎么样的写手才值得尊崇吗?”
“不,不知。”
“给读者留有遗憾的。待他们什么怒气过了,改口了,再回头写番外吧。”
“……”真的,够了!
掌柜都替苦追的自己和读者们心寒啊!
怎么摊上这么个人啊!
“郭公子,要不你还是补齐番外吧,不然我家公子那里不好交代。”
郭盛安笑容阴恻恻的,“我知道你家公子现在在京城混得很开,实在不行,让你家公子先躲一躲吧。”
掌柜:!!!
哎,没法劝。
远在京城的江太闲本人:……
他连夜让抄手将《鬼怪说》抄出来,已经在幻想数钱数到手软了,就没注意到最后一话几个大字。
待第二日抄本送出,他才幽幽来看……
幸好他一目十行啊!
抱着钱匣子,连夜让管家驾着马车就跑了!
一路狼狈,不知遭了多少埋伏。
性命倒是无忧,但被逮回去少不了几顿逼问的,他小小一个商人可受不起。
于是即便对方报出主家名号,他就当聋了瞎了,赶紧溜才是!
大气都没喘一下,回到蜀郡,又连夜来到相如县,郭盛安的宅子。
月明星稀,他使了牛劲儿敲门。
“郭盛安!你个老狗!老贼!给老子开门!你知道把我害得多惨嘛!开门!”
这是兄弟情也顾不上了,开口就骂。
郭盛安披上大氅,吻了吻月娘额头,道:“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郭盛安拉开门后,不满道:“小声点,吵到我妻儿了。”
江太闲刚想发火,对上他沉眸,秒怂。
江太闲吞咽了下唾液,最终压低了音量:“我们书房说?”
片刻。
书房燃起一烛光,江太闲的黑影在书房来回踱步,情绪激动,说着一路的风险,冒着得罪京城的大罪,一边吐槽一边痛斥郭盛安的行为。
末了,又道:“你咋这么想不开?话本子说完就完结了!你还完结得这般潦草!这不是胡闹嘛!”
“嗯……这不是一时糊涂嘛。”
“这么说来。”江太闲凑近了些,眸光一亮,道:“番外有戏?”
他逃路时没收到一品书斋掌柜的飞鸽传书。
“没戏。”郭盛安两个字砸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