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雾望着卡车后备箱里的一大捧玫瑰花，摇了摇头。
手机聊天界面，等了一分钟，对方完全没回消息。
给她打电话，她直接挂了。
不能再等了。
“去姜家老宅。”
他对司机说。
六岁那年绑架案过后，姜灯一直都跟姜父的关系不太好。
直到姜灯成年后搬出来住，父女二人不怎么见面，偶尔碰面才看上去和谐了一点。
但每次她回姜家，周雾都会陪着她。
姜家对她来说，是一个伤心地，她每次去过之后回来，心情总会低落上一阵子。
也是赶得巧。
周雾到姜家老宅时刚好碰上姜灯从车上下来。
周雾赶紧下车，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
“阿玉。”
姜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全当他不存在。
周雾心口一紧。
感觉这两天才和她拉近了些许的距离，重新又拉远了。
姜灯径直往前走。
周雾也不再说什么，默默跟在她后面。
管家守在大门处，看见两人笑着迎上来：
“小姐和周少爷都来啦。”
一边叫人去通知老爷。
姜灯对此不置可否，周雾朝管家微微点头示意。
一进屋，姜正全和她那个过继过来的便宜哥哥姜寻都在。
一老一少此时正坐在一张餐桌前，其乐融融地谈论些什么话题。
姜灯这才想起来，前世是有这么一出。
姜正全准备安排姜寻参与姜周两家的联合项目，但只他点头还不够，还要周家那边同意，这才找上姜灯。
前世姜灯是对这些无所谓的。
她早就知道，姜正全最后的家业都要落在这个便宜哥哥手里。
谁叫她是个女孩呢。
姜正全从来没有把家业交给她的想法，对她的人生规划，也不过就是当个甩手股东，躺着吃分红，日后嫁给周雾当全职太太罢了。
何况姜灯本来也对当公司继承人不感兴趣。
所以前世，她随口就应下了这件事。
但现在嘛……
“小灯回来啦，周雾也来了，快坐，饭菜刚备好。”姜正全道。
姜寻也紧跟着站起来跟两人打了句招呼。
姜灯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坐到姜正全对面，周雾挨着她坐下。
菜是好菜，但没人有心情吃。
姜灯压根就没动筷子。
知道她餐桌上不说话，其他三个人你来我往扯了一阵子，姜正全终于不装了，切入正题。
“周雾啊，姜寻在分公司已经历练了一阵，做得挺不错的，我有意让姜寻参与“风雪”这个电商平台项目，你看……”
姜正全话虽然是对着周雾说的，但眼睛在朝姜灯使眼色。
周雾余光看姜灯的表情。
姜灯没什么表情，但在餐桌底下高跟鞋狠狠踩了他一脚。
周雾：“……”
与此同时，姜灯端起右手旁的高脚杯，故作不小心，杯口猛地一倾斜，里面的红酒全洒到对面。
由于餐桌本身间隔的宽度不远，洒出的红酒液很快顺着蔓延到姜正全那边。
眼看就要顺着餐桌边缘滴下，姜正全连忙站起身躲开。
【啊，对不起，我一时手滑……】姜灯假意道歉。
在一旁候着的佣人急忙上前来收拾。
姜正全有心发火，又忍下来。
等餐桌收拾好，众人再次坐回，继续刚才的话题已经有些刻意了。
但姜正全还是觍着脸又问一遍。
周雾：“这，我可能需要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下……”
闻言，姜正全脸上挂着的笑顿时有点僵了，但还是打圆场道：
“应该的。”
那就是推辞了。
一顿饭不欢而散。
姜灯从始至终都没动筷子。
姜正全哪能不知道是她使了伎俩，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但气归气，偏偏周雾在这儿，姜正全又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姜灯。
姜灯和周雾二人很快离开姜家老宅。
离开前，姜灯还顺手带翻了一个椅子。
周雾：“……”
上车时，姜灯没理会周雾的邀请，径直坐上了自己的车。
周雾停顿了一秒，也紧随其后按住车门，跟着姜灯坐了上去。
他的车就交给司机了。
“我给你订了花，你回家就能看到了。”周雾拉过姜灯的手。
她才不稀罕他的花。
姜灯想起许灵然今天送她的一束玫瑰花。
再不济，她自己也能买。
但姜正全今晚提起这件事，她这边还需要周雾不松口。
于是姜灯顺势瞪了他一眼，然后假模假样地抽回手。
“我本来还订了烛光晚餐的，反正你晚饭什么都没吃，不如去陪我吃一顿。”
周雾看出她态度的软化，这次直接把人拉进怀里。
姜灯在他怀里假意挣了几下：【谁要跟你一起吃饭。】
“我餐厅都订好了，就这么定了。”
姜灯还在哼哼：
【那你答应我，不让姜寻掺合进那个项目。】
周雾抬起她的下巴：
“那你告诉我，今天突然气什么？”
四目相对，姜灯的目光闪了闪。
“不想说？”
姜灯别开头：【就是想生气了，就是情绪上头了，怎么，我还不能生气吗？】
又是这种无理取闹的说辞。
周雾觉得心累。
“宝宝，你气的是你自己吗？你折腾的是我。”
【我下次不这样了。】姜灯立即从善如流敷衍他，而后又气道：
【就算我生气，你也不该不来追我，你居然直接就把我晾那儿不管了？】
周雾：“……”
【反正你答应了，总之不能让姜寻加进那个项目。
我就当你默认了。】
“行。”周雾本来也拿她没办法，“但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姜家的情况他大概也清楚，姜正全的公司早晚要交到姜寻手上，周姜两家既然联合，也就等同于把一部分交到了姜寻手上。
这么干拖着也不是事儿。
姜灯还在想用什么说辞应付他。
她自己确实不是经营公司的料，也志不在此，她清楚。
前世，她勉强倾尽一切开的公司最后也破产了。
但要是能掺和进去，哪怕只是个摆设，等温桃桃认祖归宗时，也能给他们的财产分割和转让添上好大个麻烦。
姜灯想到这儿就乐了。
她就乐得给女主找麻烦。
既然都已经不让姜寻参与项目了，不如索性玩个大的。
【我想争一争公司的继承权。】
周雾抚摸她头发的手顿住。
“你？”
他是真的惊了。
【怎么？不行吗？】姜灯看出来他的不信任，心里很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做不好是一回事，别人这样看她是另一回事。
姜灯推开他，坐直起身子：【你什么意思？】
人人都说她是花瓶，也有很多人觉得她配不上周雾，背地里嘲讽她哑巴，这些言论姜灯不是不知道。
周雾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过失，迅速补救道：
“我的错，阿玉，我只是太惊讶了，因为你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
得了，他心里怎么想，姜灯清楚。
她管他怎么想。
他就当一个工具人最好。
就在这时，二人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