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打牌作弊,新明报复张老师;醉酒回家,新初提买传呼机
作者:吴其言   回家过年最新章节     
    进了灶屋,新明从柜子上抽出一幅提前准备好的扑克牌,选出三个a和三个j。王小飞在一旁说:“狗日的张建,我们读书时他老是收拾我们,要洗就洗大些,干脆给他选三个k。”
    新明想了想,把三个j放进牌中,选了三个k。他刚把牌揣进裤包,茶老板走了进来,新明说道:“你好好做自己的生意,莫开腔哈。”
    老板点头说:“你们打你们的牌,我什么都没看到,观牌不语。”
    王小飞说:“你这老板当对了的,茶馆肯定开得走。”
    新明搓了搓手,回到原来的位置,王小飞也在他左手边挨着坐下。
    潘东儿说:“王小飞也不坐你原位置?”
    王小飞回道:“手气孬,换个位置换手气。”
    又过了好几轮,终于轮到新明当庄家。他正洗牌时,王小飞赶紧给桌上人发烟。新明一不小心,烟掉在了地上,他弯着腰下去捡烟,顺手在桌子下面把牌换了过来。王小飞自是心领神会,顺着新明手摁着的位置端了牌。
    牌一发完,一桌人看牌的看牌,吊牌的吊牌,跟钱的跟钱。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新明说:“我就不相信今天手气这么孬,再吊几手试试看,早点输完早回家。”
    潘东儿道:“你们晓得我的个性,敌人不看我不看,要跟就要跟到底,我也吊起。”
    王小飞抽了口烟说:“输赢反正就是最后这几把牌,你们吊,我就跟着吊。”
    吊了三手,张建说:“当老师的费不赢你们几个学生,我先看牌。”他一看第一张是个k,心里一阵窃喜,再看第二张也是k,就说:“第三张我看都不看,跟起。”
    新明道:“也,张老师拿到一对a了吗?我也看牌。”他抓起牌思考良久,也拿钱跟上。
    潘东儿说:“我也看牌,看来王小飞至少有个a了。”一看是6、7、8的顺子,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这牌我也只有跟起了哦。”
    王小飞说道:“你们都跟起,我看我这牌怕只有趴了哦。”抓起牌一看,面上一张是个a,再看第二张,也是a,心里一愣,顿时明白了,说道:“我这个牌确实有点大,不跟都对不起牌神,也只好跟了哦。”
    张建把第三张底牌一看,还是个k,心想:机会来了,掏出皮夹子,从时面抽出一张百零券说道:“我三十打满。”
    潘东儿看了一眼张建说道:“我看张老师也不像是‘偷鸡’,我这牌值不了三十,趴了算了,你们几个跟,我来看热闹。”
    王小飞装模作样地看了另外两张牌,慢慢放下说:“张老师,我这牌也只有跟了哦。”
    新明再把牌抓起一看,其实他也不用看,就说:“我这牌也不小,开不了,跟起。”
    张建看了新明一眼试探道:“新明,老师这牌有点大,你跟不跟得哟?”
    王小飞接过话头说道:“张老师,我这牌才大,你们莫‘偷鸡’哈,我是专门负责‘捉鸡’的。”
    新明道:“我看你们两个都是‘偷鸡’,反正我要跟起。”
    跟了几手,张建百零券已不够跟,又从皮夹子里抽出存折押在桌上说:“我折子里有几百块钱,跟起可以不,输了就把存折给你们自己去信用社取。”
    张建心里明白,他这样说,人家要么认为他的牌很大,要么认为他就是一副烂牌“捉鸡”,他通过察言观色,跟与不跟,也可以评估一下外面有无大牌。
    张建正说话间,茶老板站在身后,虽不敢开腔,却用膝盖重重地顶了他的背部。张建明里地感受到,老板这一顶,具有十分深刻的含义,他迅速收起存折,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新明,你整老师的机器。”
    新明笑着说道:“张老师,我怎么可能整您的机器呢?”
    张建满脸通红,把自己的牌翻了过来,大声喊道:“我这里是三个k,你是不是三个a,翻过来我看看?”
    新明抓起那把烂牌,甩在桌子上,声音不大不细地笑着说:“张老师您看我这是不是三个a嘛,好不容易‘捉个鸡’,您又说我在整机器。”
    张建有些懵,回过头看了看茶老板,又看了看新明,再环顾了牌座一圈,呆呆地张着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王小飞一手把三个a甩在桌子上,一手把桌上的钱捞了过来,大声喊道:“我不管你们的,我这牌最大,钱我收了。”
    张建见状心里又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认定是王小飞与新明合伙作弊,伸手就要去抓王小飞手中的钱,师生二人扭成一团。
    新明表面上是去拉架,实则是紧紧地抓住了张建的手。张建这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老师,一时动弹不得,只能嘴里嚷嚷不停。
    张建的妹妹张芬正与几个同学在街上瞎逛,听说哥哥在茶馆与人打架,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见与哥哥纠缠在一起的,是自己的初中同学王小飞,一旁劝架的是自己的同桌王新明,心里便知道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就劝哥哥道:“大哥,今天就不要在这茶馆里争吵了,天大的事下来再说。”
    新明明知理亏,再则张建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这样打闹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冲着张老师说:“张芬说得有理,有事下来再说,你跟的钱记个数,我到时给你找回来。”
    张建一听跟出去的钱能找回来,这话又是出自王新明的口,比较可信,再则自己一个老师,偷偷摸摸出来打个牌本来没什么,但争架打架这事传出去也确实影响不好,便松了手,气呼呼也朝新明喊道:“我知道你王新明也是河东河西两乡有头有面的人,说话一定要算话哈。”便在妹妹的搀扶下走出了茶馆。
    一屋人也再无心思打牌,各自散去。
    赵瘸子在火电厂的务工问题和农税提留下差款得到解决,八社的农税提留问题也迎刃而解,中心村在城东镇第一个完成了农税提留征收任务,不差点计划生育罚款,也是历年欠账,哪个村都有,也不可能收干收净,算是正常。新初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全镇上下都在走村入户,催钱催款,唯有新初一个人悠闲自得,坐在办公室翻杂志。
    赵大山知道新初这小子有几刷子,便请他去合力村帮忙。自从新初当了驻村干部,也很少去合力村,村上那几个干部,也是新初参加工作后认识的第一批人,特别是村支书袁华、民兵连长李斌,久了不见,倒还真有些想念,他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到了村上,开了几个会,进了几家门,也无非是动动脑筋,出出主意,解决了几个鸡毛蒜皮的事情,把村民的心气理顺了,农税提留收起来也就顺利多了。眼看离年初目标任务大差不差,赵大山也不再着急,上午村社走一走,下午院坝转一转,便早早收工,三不打时烫个麻辣烫,打个小麻将,日子一成不变,倒也过得充实而快活。
    新初感到有些变化的是,村支书袁华在赵大山面前,不再像过去那样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了,慢慢地他才了解到袁支书的儿子袁通也已调到了县财政局工作,在袁通的穿针引线下,合力村100万的以工代赈项目已基本定妥,不要说他赵大山,就是镇党委书记胡德柱、镇长吴少权,见了袁华也得尊重他三分,客客气气地喊他一声老袁了。
    这天晚上,赵大山代表镇上请袁通吃饭,说是要为袁通到县财政局工作表示祝贺一下。实际上,赵大山也不过是出个面,单还得袁通他父亲、村支书袁华来买,客还是合力村上请的。
    新初看那袁通年龄应该比自己还小,却稳稳当当地坐在上席,手里拿着胡书记、吴镇长一样的大哥大,不时接着电话,声音比胡书记还宏亮,那派头真有点像县局的局长,眼里一下充满了尊重,说话竟有些拘谨。
    那袁通人倒也挺客气,仅一一回敬了大家一杯,还主动与在座各位都分别留下了电话或传呼号码。
    新初家里或办公室都没有电话,腰上也没有别传呼,手中更没有大哥大,坐在那儿浑身地不自在,尴尬地说了句:“领导,我把您的号码记起就可以了,今后方便找您。”
    新初的话断断续续,还未说完,脸就红到了脖子。
    小融放学后,专门去了趟镇上,想叫新初去城里买点新鲜水果。得知新初跟赵部长一起下乡去了,也就作罢,一个人回了家。
    小融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失望,她已渐渐习惯一个人在家的生活。放在往日,买东买西这些小事,小融断是不会叫新初去干的,自从怀上身孕后,她发现自己有些时候是真不想动了。
    当整幢楼的最后一盏灯光熄灭后,喝得半醉半醒的新初,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了楼。
    小融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窸窸窣窣的钥匙声吵醒。新初不在家,她也不过是小睡。
    然后屋里就响起“啪”的一声,新初的公文包也不知是甩在了茶几上,还是地板上。
    新初没有开灯,没脱衣服,没有洗脚,当然也没有刷牙,他那被酒气包裹的身躯一倒,就上了床。
    小融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不顾我,也要顾一顾肚子的宝宝嘛,要不今后就各睡各的,你自己滚到隔壁床上去睡。”
    新初笑嘻嘻地说:“还是跟老婆一起睡起热火些,我去把脚洗了口漱了不就得了?”
    小融抱怨道:“你一天忙得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下午到镇上找你,本想叫你去镇上买点水果的,随便再买几条鲫鱼,我可不是嘴馋,听人家说多吃锣鱼对娃娃好,脑壳聪明,皮肤还白。”
    新初笑了,凑近小融耳边说:“我那儿子,今后是你的皮肤,我的智慧,不吃鱼都是又白又聪明的大胖小子。”
    小融撅过身子,说:“你就是不想买就算嘛!”
    新初赶忙说:“买,买,买,哪个说不买了?”他就想起晚上吃饭留号码的事,搂着小融说:“要不我们去买个传呼?你今后找我也方便。”
    小融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事,显得特别认真地说道:“买传呼是可以的,也不仅仅是为了我找你方便,你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没得个联系方式,领导同事找不到你也着急,早就该买了,等有了钱,买个大哥大都可以,只是现在这传呼也不便宜啊,我问过,摩托罗拉都要一千八呢。”
    新初说:“中文的贵些,更何况摩托罗拉还是个牌子货,现在出来了一款新的数字传呼机,样式好看,也就七八百块,看上去也很大气,别在腰杆上也不丢面子,关键是价格还便宜,我身上这几天打小麻将赢了几百块,你再给我三百块,我明天去城里买一个回来。”
    小融点了点头说:“你别忘了把水果、鲫鱼给我买回来啊!”
    新初暗自高兴,“嗯”了一声,就进入了梦乡。
    新初那天买了传呼机后,爱不释手,反复把玩,只恨这是个冬天,厚厚的衣服把这个高端大气的传呼机严严实实地裹在里面。他真想见到人就说:“我买传呼机了,我买传呼机了,你们有事呼我!”那感觉,就像小时候过年穿上了新衣服。
    但新初到底是一个有修养的读书人,他并没有把心底里的话喊出来,只是偶尔拿出来,装模作样地看时间,又生怕人家看见了似的,迅速别在了腰上。
    镇上最先发现新初买了传呼的人是赵大山,其次是袁支书,紧接着胡军也晓得了。他们基本上都是一个腔调:“王新初,你买了传呼都不说一声,我们把号码记起好联系你嘛。”
    王新初的回答也基本上是一个腔调:“买个传呼有啥好说的,不过就是个通讯工具,反正你们迟早是要晓得的。”
    这样下来,新初的虚荣心不但没有被人发现,相反地,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极为低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