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几句闲谈,轻易识破郑老板;反复解释,无奈缠斗张楚光
作者:吴其言   回家过年最新章节     
    新初刚好喝了两口茶,花老板就领着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人瘦长长脸,偏偏头,左手拿着一个摩托罗拉手机,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颈项套着一根粗壮的金项链,腋下夹着一个拉链手包,一副小学没有毕业的小老板模样。
    花老板指着新初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镇上的办公室王主任,也是我花卉苗木的大客户。”又指着那中年男人说:“王主任,这就是我之前进过苗子的郑老板。我们三个,一个发苗子,一个育苗子,一个用苗子买苗子,今天终于一起打堆了,今后就都是朋友。”
    花老板憋着普通话,新初听了堵得慌。
    郑老板忙说:“初来乍到,还请兄弟多多关照!”就要掏烟,点火。
    郑老板的普通话也并不标准,夹杂着浓浓的广东口音。新初读高中时周末有时间就和王锐等同学溜进临江街的录像厅,看周润发、刘德华、万梓良的武打片,郑老板那一口标准的广东普通话,他再也熟悉不过了。
    花老板说:“郑老板,烟就不用拿了,随便摆几句龙门阵。”
    郑老板眼神有些游离,新初明显地感到,他并没有听懂花老板所说的“龙门阵”是什么意思,也就憋着普通话说:“花老板意思是说,大家随便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新初站起来客气道:“两位老板,请坐,今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就不要客气。”他又冲着外面顺道:“小张,给客人倒两杯水进来。”
    郑老板说:“王主任,我们就简单地聊几句,水就不喝了,一会儿还要黄老板谈生意上的事。”
    新初这才想起花老板姓黄来,就用余光斜视了他一眼,花老板虽然点着个,但看到他明显有些紧张。他笑着说:“既然是朋友了,今后大家就多往来,欢迎郑老板多到城东,多到宕渠啊!”
    郑老板十分客气,连连点头说:“必须的,必须的,也欢迎王主任到我那里检查指导工作!”
    “郑老板你那里在哪里啊?”新初冷不防一句跟了上去。
    郑老板眼睛一转,回道:“蓉都龙泉,我在龙泉等你们啊!”
    新初连声道:“好的,好的,我有时间一定约花老板过去。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个洗手间就过来。”
    花老板说:“好!”
    郑老板说:“好吧!”
    新初一副尿急的模样,疾步出门,一下就窜进了隔壁治安室。张楚光正坐在电脑上翻扑克。他虽然做了镇上的宣传委员,但对一个镇来说,宣传上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这也是他当初不想当宣传委员,而想做办公室主任的重要原因。目前,他还兼镇综治办主任,更多的还是做的这一块儿的事。
    新初上前说:“你赶快通知派出所黄所长过来抓人,你带上综治办小赵,先到我办公室把这个所谓姓郑的老板稳住,我初步判断他是个骗子。”
    张楚光没有一丝疑虑,通过这几年的工作交往,他相信王新初这个人的判断,尽管他并不安逸他占了他的办公室主任位置。
    新初回到办公室,郑老板抖了抖烟灰,站起来说:“王主任,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准备过去与花老板一起办点事。”
    “郑老板留步,我们还有点事要跟你谈谈。”张楚光和小焦就堵在了门口,门外小张也靠拢过来,花老板心有领会,也开始向门口移动。
    新初观察到,郑老板烟灰一直在抖落,抖动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两只。他的表面看上还较平静,问道:“这位是?
    “我是镇综治办张楚光,这位是小焦,我们来请郑老板到综治办核实一些情况。”张楚光的声音听上去不大也不小,但很有力量,不可抗拒。
    郑老板的烟头一下掉到了地上,伸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用一句地道的广通话骂了自己一句:“没想到栽到了这个小地方!〞他突地想起了什么,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张楚光一手抓过了他的手机说:“跟我去综治办吧!”
    新初也说道:“那你们去综治办聊吧!”说完就埋头整理第二天上午李天书在全镇春节期间安全生产工作专题会上的讲话材料。翻了还不到一页,小张就在外面喊道:“王主任,楼上刘婕委员喊你上去一趟。”
    新初合上材料,上了楼,就看到一个子不高却也精干的小伙子坐在刘婕委员的对面。见新初进来,那小伙子显得有些客气、也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
    刘婕说:“新初,你先坐,我找你来有两件事:一就是你面前这个小伙子,他叫胡杨,跟你一样,也是个大专生,从祥兴调过来,今天来报到,经请示李书记说,先安排在办公室。”
    新初就上接与胡杨握手道:“好啊,好啊,我们办公室正差人呢。”又转过去对刘婕说:“感谢李书记,感谢刘委员,为我们办公室输送人才。”
    刘婕说:“小胡你先下去吧,我还要找王主任说点事。你去了办公室好好干,跟到王主任干,算是找对老师了。”
    待那胡杨起出办公室,刘婕这才说:“这第二件事呢,就是你预备党员按期转正的事。”
    “这得谢谢大姐了!”
    “你先别说谢我,有个小插曲。”
    “什么小插曲?”
    “何大龙镇长说,你在办公室有过白条收费?”
    “有这事?白条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白条在张楚光那里,是全镇土地大清查,他牵头那个组清查出来的,他就报告了何镇长,何镇长已报告了李书记、雷镇长。”
    “哦,我想起来了,可能是草坝村那个卖鱼的,他来交土地款,国土所没人,他说他生意忙,叫我代收缴国土,我也是为人家着想,当时我叫小张代收来着,我为了对他负责,出了个条子,叫他凭条子去国地开票。”
    听到这里,刘婕才舒了口气,说道:“我也就说嘛,你新初不是那种收打白条收钱的人,小张也在?那他可以做证明。你这转正的问题就好办了,李书记还叫我先把这事了解清楚了再开会,何镇长、张委员对这事还有看法呢,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误 会。”
    新初说:“大姐,您问问小张就行,没事我先下去了,我还得准备明天的安全生产会议呢!还有,大姐,麻烦您把这个事情搞清楚了,帮我把那张白条收回来,我当初是为了帮那位卖鱼的大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张委员。”
    新初下了楼,就看见派出所的黄所长带着民警铐着郑老板上了警车,一行人还有花老板。新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楚光,张楚光还不知道新初知道白条的事,他说:“这事我给何大龙镇长也报告了,他安排我也去一趟派出所,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第二天的安全生产会上,新初原以为何大龙在总结工作、分析形势、安排任务中,会提到郑老板诈骗花老板这个刚刚发生的活生生的案子,奇怪的是,他只字不提。刚一散会,何大龙的手机就响了,他翻开盖子接电话的那一瞬间,新初感觉这个手机是那样的熟悉,又想何镇长用上摩托罗拉手机也挺正常嘛!只是,他什么时候买的这手机呢?
    当张楚光走过去,掏出烟来给何大龙点上的那瞬间,新初看到他手上那只硕大的金戒指,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手机、这戒指,不正是郑老板的吗?
    新初走上前去问:“张委员,明天那个郑老板抓过去怎么样了?”
    张楚光深吸了口烟说:“放了!”
    “放了?为什么?他不是骗子?”新初有些不可理解。
    张楚光看了一眼何大龙,慢吞吞地说:“他应该有一同伙在城里,他们约好多久不见就发生意外,那个同伙自己就跑了,留下郑老板一个人,他死不承认,派出所认为证据不足就放了。这个,我们也请示了何镇长的。”
    新初一听就明白了,既然你都知道郑老板与同伙约定的事,说明人家已经老实交待了,还说什么证据不足?他笑着问:“然后,你们就把郑老板的手机收来自己打?金戒指收来自己戴?”
    何大龙与张楚光没想到,就那么短短的一点时间,新初就把这些东西记得如此清楚,他俩都以为,除了他俩,还有派出所黄所长和办案民警,不会有人认出这些东西来呢,他们相视而笑,笑得有些勉强,有些尴尬,有些极其不自然。
    新初见他们不说话,就想起白条的事,心想你们干正事不行,干邪事偏在行,就故意问道:“人还是我喊你过来抓的呢,张委员,胜利果实怎么就没有我一份呢?”
    张楚光脸上烫烫的,说:“就这两样东西。”
    “郑老板颈项上那根金项链呢?你们忘了取啦?不会是在黄所长颈项上戴起的吧?我感觉他戴上也不太合适吧?还有,郑老板那气鼓鼓的拉链包里,就没有现金?”新初穷追不舍。
    在新初的追问下,张楚光就像是昨天的郑老板,原形毕露,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钱真的不多,派出所没收了。”
    新初笑道:“张委员,我开玩笑的,那些东西,你们真给我分,我也不会要的。”新初边说边就下了楼。
    楼梯间,刘婕就拉住新初说:“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新初还没有坐下,刘婕就把她今天会前找张楚光谈的情况给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张楚光认为新初打白条是事实,办公室小张是新初的下级,作证没有说服力,白条是证据绝对不能还新初。张楚光还说他要在下周开的镇人代会讨论发言上专门说镇上白条收费的事。
    新初很吃惊!很生气!很愤怒!他说:“刘委员,原来他们以为有了这张白条,就可以把我搞臭搞下课搞出办公室。我就不相信,黑的他说得白,白的他说得黑。我找雷镇长去。”
    新初一口气不歇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雷华说了,他满以为镇长会完全相信他,支持他,立马把张楚光叫上来把问题解决了,没想到雷华不紧不慢地说:“你好好找张委员解释清楚嘛,这些事,是你们两个的私事,我也不好在中间插嘴。”
    新初本不想说话了,但他忍了忍还是说了一句:“雷镇长,这怎么是私事呢,这可是工作上的事啊!”
    雷华咳了一声,说:“既然是公事,那你去找李书记,干部之间的事,还是请他来解决。”
    新初明白,这样在雷镇长那里耗下去,也耗不出个结果来,就气冲冲地走到了隔壁李天书的办公室,李天书听了也皱起了眉头说:“这事,前几天张楚光给我讲了,何镇长也给我讲过,我给他们讲,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新初不是那种人。再说,就是有了白条,又有多大个事情,乡镇村组打白条又不是这一张。”
    新初忙打断了李天书的话说:“李书记,我怎么听起感觉自己好像真打了白条收了人家的钱一样。”
    李天书就笑了,说:“事实上是收了人家的钱,也打了一张白条嘛”!那张白条,张楚光还给我看了。”
    新初又开始冒火,但并没有发着,而是理直气壮地说:“没错,我是收了钱,打了白条,但我刚才已经说了,钱是交给国土所了,白条是给对方换票的凭证。那钱是镇上收的,县国土局办手续是不管这个钱的,如果我想私下收这个钱,我完全可以不跟他打那个条子的,他当时还不要条子呢!”
    李天书说:“你这样一说,我更加相信你了。只是张楚光这个人无事找事,难得说话。”
    新初一看李天书也不想管这些事,就说:“我明白了,李书记,我这事也不麻烦你亲自管了,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