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很清楚,若是这柱香点上了,将会引起什么后果。
他死死盯着张楚。
深吸口气。
也知道,这个时候了,顾不得其他了,也不能再多想了,直接把这一场秋闱搅黄,给自己争取足够的反应时间,便还有机会,不然的话······
辛辛苦苦提防了这么久,最终仍是一败涂地。
别说褚遂良无法接受了,高门之内,谁都无法接受。
“张主考,你这么做,坏了规矩!”
“这个答卷,绝对不能用!若是要继续考下去,就必须换成第一套。”
褚遂良大叫。
“褚左丞,何必呐?”刘仁轨皱眉。
张楚则是头也没有回,更是看也没有看他:“怎么?”
“难道上一套答卷,有什么特殊不成?是陛下钦点,还是如何?”
张楚笑了。
“这一套答卷,乃是朝中诸公共同商议出来的,陛下也是首肯了的,你没有权力更改!!!”到现在了,褚遂良也只能硬着头皮吼了出来。
“这第二套答卷,陛下也是首肯了的。”张楚缓缓走到了大殿门前,偏殿内的学子们,此刻也都关注着圣师殿内的争吵:“更何况,某家才是这一次秋闱主考,某家都没有参与你所谓的诸公商议,这说明,这所谓的诸公商议,就纯属子虚乌有!”
“今年秋闱,就以这一套答卷为准!”
“不服?”
张楚扭头望向了褚遂良,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不服憋着!”
“某家是主考!”
“等什么时候,褚左丞成为主考,再说其他吧。”
“到时候,褚左丞就算不考,直接点名,都随褚左丞的心愿。”
“不过这一次, 某家在,你没资格在这里狺狺狂吠!”
褚遂良脸色通红。
他指着张楚,嘴巴张了好几次,嗓子里‘额额’作响,可就是说不出来任何话了。
张楚一甩袖子:“刘中丞,点香!”
刘仁轨走到褚遂良身侧,轻轻拍了拍褚遂良的肩膀,掰开他的手,把火折子取过来,快步走到了案桌前。
香烛点燃。
青烟袅袅。
“开考!”
“诸位学子,珍惜时间!”
张楚再喝道。
“不!不!不!”
褚遂良要疯了。
“我看谁敢动?所有官员,我命你们把所有答卷全都收起来,在没有搞清楚事情之前,不算数,不算数!!!”
褚遂良嘶吼着下令。
诸多青绿袍官员闻言,哪里敢耽搁,纷纷走了上去。
见状,褚遂良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冷笑:“张楚,你还嫩的很呐。”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孬法子,偷偷印刷了这么多答卷。可是,看呐,科监署诸多同僚听我的,不听你的。”
“难道你敢说,整个科监署的官员,都错了吗?”
褚遂良指着刘仁轨,又向张楚狠狠的啐了一口。
“是你们,是你们两人联起手来破坏秋闱,我会上折子,参你们,相信衮衮诸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张楚,刘仁轨,你们两个等着!”
褚遂良还不忘记狠狠放下几句狠话。
长孙冲,贺兰越石他们更是急忙主动起身,抢着慌着把手里的答卷递给了开始收答卷的官员。
张楚看着褚遂良的模样,淡淡一笑,颇为可怜的朝他摇了摇头。
“褚左丞,就你,也配算是大唐的官员?也配秋闱的副主考?”
“褚左丞也曾是读书人吧,你们这些人,也都曾是读书人吧。”
“你们,真的敢说自己是读书人吗?”
“读书人的心,还有吗?”
“哎······”
“某家,真想把诸位的心掏出来,洗一洗,再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啊。”
张楚重重叹了口气。
大殿中,一时死寂。
褚遂良梗着脖子,呵斥道:“少在这里蛊惑人心,张楚,你还不配说这些话。”
张楚却是不理他了,拍拍手:“常将军何在!”
此话一出,褚遂良脸色骤然一变。
而下一息,常何身披盔甲,带着右屯卫士兵自外齐齐走了进来。
“张主考!”
常何快速走进大殿。
其余士兵则是分列两侧。
“辛苦常将军了,本主考命你,把所有捣乱秋闱正常进行的官员,镇压。”张楚双眸中闪过一丝冰冷之色,低喝道。
“诺!”常何猛地挥手,他本人则是冲褚遂良狞笑一声:“褚左丞,对不住了。”
说罢,便把褚遂良控制了起来。
“不,不,不······”
“常何,你们这是造反,本官乃是尚书台左丞,领秋闱副主考,你敢抓我?你们右屯卫是要造反吗?该死的,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褚遂良挣扎,满身是汗。
张楚呵呵一笑,朝一侧闪了闪身子,给褚遂良和常何让了个路:“本官,乃是秋闱主考,大唐律法规定,于秋闱范围的所有事情,某家都有便宜行事之权,其他诸衙门,都要配合。”
“某家为了秋闱安然举办,特邀请常将军前来驻防,合情合理!”
“陛下那里,不劳烦你,秋闱结束后,某家会主动去说。”
张楚冷声一声,冲刘仁轨道:“刘中丞,把答卷,还给学子们!”
“学子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张楚以权谋私,这一次秋闱取消取消,你们都可以走了。”
“都可以走了,快走啊!!!”
“秋闱之事,朝廷会另行通知,快走!!!”
褚遂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不惜憋得脸色通红,上气都不接下气了,疯狂嘶吼。
同时,还不忘死死盯着长孙冲等人,目光焦急,双眸都要滴出来血了。
“对对对,你们如此胡闹,我们也心神不宁,走,不考了,我们要朝廷给我们一个解释。”长孙冲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们知道,褚遂良这是在给们创造最后的机会。
若是不抓住,这一次秋闱,怕是要全军覆没。
“没错!秋闱此等抡才大典,定如此儿戏,我们还怎么考?不考了,走。”
“对,不考了,咱们去皇城,让陛下给咱们评理去。”
“张主考,你们如此胡闹,我们还怎么考?我们·····我们被你吓的心神不宁,大脑空空,去找陛下,对,去找陛下!!!”
“········”
高门子弟纷纷起身,配合着就要向外闯。
不过,黔首考生却是未动,只是你瞧我,我瞧你,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