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两旁是连绵不断的酒肆商铺，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四处穿行。
一白胡子老道在边上某处角落位置摆了张小桌，桌上放置着三枚铜钱。
旁边还用细竹竿支了个很是破旧的幌子。
上头写着——百两银一卦，不准不要钱。
让人一瞧便觉着是个十足的江湖骗子，偏那老道还老神神在在的闭眼坐在那，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一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很是看不过眼，想看看这江湖骗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手中拿着的折扇很是不客气的敲在桌面上。
老道却并未惊慌，仍旧坐着未动，只睁眼含笑看着那贵公子。
原先在边上的一些百姓默默退远了些围观，并不想被波及到，但依旧想吃瓜。
那贵公子轻哼一声，很是没将这人放在眼里。
“你这老道，算卦价钱都写得不明不白，什么叫百两银子一卦？”
“这到底是一百两还是五百两，别是等人算完卦就坑人说是九百两吧！”
那老道闻言这才揣着手开口：“价钱不定，不低于一百两。
至于具体给多少银两，全凭求卦之人定夺。”
“若是觉得值一百两，那便给一百两；
若是觉得值九百两，那便给九百两。”
贵公子嗤笑一声：“那若是我算过后觉得一文不值，是否可以一文钱不付？”
老道并未动怒，只淡淡道：“贫道算卦从未出错，低于一百两不算。
这位小郎君若是不找贫道算卦，还请莫要挡在摊前。”
未得到对方正面回应的贵公子哪肯罢休，今日他偏要揭穿这骗人的牛鼻子老道。
登时就拍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桌上。
“那你现在就给我算！”
老道一见是货真价实的银票，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显出笑意。
“小郎君要算什么？”
“哼~也不叫你算旁的，你便算算我是何出身吧？
若是算的不准，不仅这一百两我要收回来，连同你这摊子我都要给你掀了去！”
那老道却并未与贵公子起口舌之争，而是抓起桌上的三枚铜钱合扣于掌心开始算卦。
铜钱落在桌面上的声音足足响了六回后，老道这才开始掐指算起来。
那贵公子只当他是在故弄玄虚，并不放在眼里。
直到对方开口。
“竟是安东侯府世子爷，贫道眼拙，还望海涵，莫要怪罪才是。”
口中这般说着，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歉意，反倒透着些自得。
可即便如此，先才那贵公子也没再生气，眼中满含惊讶之色。
无他，只因那老道并未算错，他的确就是安东侯府的世子爷——沈承嗣。
可他不信邪，还想再算上一卦确认。
其实是想算一算他科考是否有望，心底还是认可这老道的本事。
“你再给我算上一卦，若是算的好，本世子重重有赏！”
可谁料老道却并未即刻应下，反而摇了摇头。
“一日之内，每人仅可算上一卦，若多算则会损及寿数。”
沈世子虽然很气，但也不能不依这老道所说。
毕竟若真如这老道所说的，伤的是他的寿数。
故而只能憋闷着离去。
“哼！本世子明日再来找你！”
“你若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见人离去，老道暗自摇了摇头。
不跑才怪，他早便算过，只今日还可在京城摆摊算卦，往后怕是要换地方喽~
先才暗中瞧了全程的一对主仆正在一旁争执。
“公……公子，还是莫要去了，瞧着就像是骗人的。”
另一穿着矜贵的小郎君手里正拿着根糖葫芦小口啃咬着，很是斯文。
“还有，这糖葫芦您也不可再多吃。
御……余大夫都说了，您身子弱，吃食上更得注意些才是，不可贪甜！”
那小厮说这话时，见自家主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在那吃，急得直跺脚。
“公子！”
这回小郎君总算是侧过头看了小厮一眼，不过不是打算听话，而是伸出手讨要银票。
“给本宫……子五百两银票。”
声音清冷淡漠，含着些许慵懒厌世的意味。
小厮瘪瘪嘴，不想掏银票，为此还背了背身。
“灵泽。”声音依旧清冷，这回却是裹着上位者的气势。
被叫名字的小厮便知赖不过自家主子，只得不情不愿的掏了五百两银票出来。
还不是一整张，而是五张一百两的。
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一百两也能算的~”
小郎君拿了银票径直走到那算命摊子前，后头的小厮立马就跟了上来。
生怕跟丢了似的，贴着衣角就一并到了老道跟前。
刚闭眼不久的老道瞬间又睁开双眼，眸光变得深邃无比。
有意思，竟是两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老道的目光停在那为主的小郎君面上。
便是换做男儿装扮，也难掩其绝世风华。
贵不可言啊~
他得狠狠宰上一笔才行，这样就有银子回去好生将道观修葺一番。
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更像个江湖骗子了。
“姑……公子可是要算些什么？”
话一问出口，对面的小郎君直接沉默了，显然是还没想好具体要算些什么。
这时一旁身量娇小的小厮立马两眼放光，扯了扯小郎君的衣袖。
“要不就算算姻缘吧，公子您瞧着如何？”
说完还眨巴了两下眼睛，祈求意味明显。
小郎君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反对，冲着那老道轻点了下头。
老道也不磨叽，将桌上的三枚铜钱笼到手上，双手紧扣。
思其所测之事融于铜钱之中，随意摇动起来。
再齐齐打开双手，让铜钱落在桌面。
掷六次而成卦。
不比先前那一卦的漫不经心，这次认真得让灵泽都觉着他像是有些本事。
老道掐指测算，而后面上表情一僵。
似是不信邪，又掐指算了好几遍。
到最后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不像是高深道长，反而像是神婆上身。
摊前站的主仆二人默默退远了几步。
老道：……职业生涯遭遇滑铁卢！
小郎君这回倒是主动开了口：“道长可是算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