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家家破人亡,可他呢?”
“他不仅认回了国公府,还娶了你这般尊贵的公主,还能有孩子。”
“公平吗?”
“苍天无眼才会叫他这般顺遂,他早该偿命了!”
“我只不过是讨回该讨的债而已。”
萧宝嘉眼神更冰冷了几分,取了一旁的炭盆中烧的通红的烙铁,直直印在林兰芝的右手上。
就是这只手差点要了阿许的命。
被铁链束缚住的林兰芝痛的不断挣扎,惨叫出声,带的铁链一阵晃动。
牢门之外候着的扶光却只觉得解气。
“疼吗?”
鼻间传来皮肉被烫焦的气味,让萧宝嘉有些犯恶心。
烙铁被随意的扔在牢房地面,萧宝嘉嫌恶的擦了擦手。
“你父亲贪赃枉法,这才使得你全家获罪。”
“你不去怨怪你的父亲,反而怨怪起那时被迫害过的阿许身上。”
“你怎的有脸说老天无眼?”
“你胡说!”林兰芝像是发了疯般怒吼着,恨不得扑过去撕咬对方。
“明明是他陷害的我父亲!”
“是他倚仗着程佩奇弟子的身份,勾结张之行害的我父亲!”
萧宝嘉呵笑一声:“你背后的主子便是这般对你说的吗?”
“那你还当真是可怜,时至今日竟还不知害你一家至此的便是你的好主子。”
“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会不知,何必在这儿自欺欺人。”
“他既然选择了做那人的狗,做下那等贪赃枉法之事,便要承担这后果。”
林兰芝听到这儿有些惊疑的看向对方,眼中俱是不可思议。
“你!你……”
“我怎会知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萧宝嘉像是在看可怜虫一般看着她,“你难道不知?你的好主子是我那位太子皇兄啊。”
林兰芝终究只是深闺养出来的庶女,便是做了这么些年的妓子也不甚了解这朝局派系。
但她却也知道太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刻,在她心中某些东西轰然碎裂,仿若道心崩坏。
“不可能!不可能!”
“你一定是故意这般说来骗我的!”
萧宝嘉看她这般却无半分怜悯,林兰芝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不见得。
她听命于人做下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难道真会看不出不对劲吗?
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装作不知罢了。
“我有没有骗你,你心中自有分辨。”
“况且,你信与不信于我而言不甚重要。”
“我从始至终恨得只有一处,便是你利用阿许的心软害他性命。”
“但凡他不是个良善心软之人,万不会在意你的死活,更不会叫你那般轻易得手。”
“可你呢。”
“你坚信他是那个害你全家的恶人,最后却是利用他的良善来害他。”
“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林兰芝有些呆滞浑浊的眸子无措的闪了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觉得萧宝嘉说的是对的,无从反驳。
那她坚持这么多年的复仇又算什么呢?
自己竟成了最愚蠢最可笑的那一个,为了报仇反倒成了仇人的刀子。
认清楚这个事实,林兰芝忽而就疯魔了,整个人再听不进一句话,一味的癫狂大笑。
萧宝嘉从头到尾只是冷漠的看着,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幽幽转过身,在踏出牢门之际停顿一刻。
“杀了吧。”
扶光猛然抬起头,还没回过神萧宝嘉便已经向外走去。
——
林兰芝被杀的事情刚传到宫中,下一刻长宜公主求见的消息便由内侍通传到了萧洋耳中。
“长宜没有直接过来?”
那传话的内侍恭敬回道:“长宜殿下正在外等候陛下传召。”
萧洋心中登时就是一个咯噔,这孩子还是找上他了。
“叫她进来吧,殿外一百步开外不留一人”
“是,陛下。”
……
“儿臣参见父皇。”
萧洋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儿,心中有些恍惚。
“皇儿怎的今日如此多礼,同父皇生分了?”
萧宝嘉没有同往日一般与他说笑,而是规规矩矩的回话。
“儿臣与父皇既是父女,亦是君臣,礼不可废。”
萧洋闻言刚放下奏折的手就是一顿,只一刻便又恢复如常,主动问起齐淮和的事。
“驸马可好些了。”
萧宝嘉眸色暗了暗:“劳父皇记挂,如今已好上许多,想来过不几日便能醒来。”
萧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抬头正对上萧宝嘉看过来的视线。
“驸马他不是已经……”
萧宝嘉头一回截断了萧洋的话:“驸马没死父皇很失望吗?”
此话一出,殿中的气氛骤然变得诡异起来。
许久,萧洋才长叹一口气。
“嘉儿。”
见对方这般表现,萧宝嘉的心更寒了几分,父皇真的动了手。
“为什么?”
萧宝嘉眼中透露出几分倔强,仿佛今日才看清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父皇这般做都是为了你,嘉儿。”
“为了儿臣?为了儿臣为何要杀儿臣最在意的人?为何要杀儿臣还未出生孩儿的父亲?”
萧宝嘉质问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怨憎。
萧洋右手微微蜷紧,沉声开口。
“北梁需要合适的继任者,可无论是你皇兄继位还是狼子野心慢慢显露的蜀州宗亲继位,嘉儿,你都无法善终。”
“朕担心的从来只有你一人的安危,朕活着可护着你,可死后呢?”
“那些人都会将你分拆入腹。”
“朕想让你做着天下权势最盛之人,想让你腹中的孩儿承继北梁。”
“只有这般你才不会叫旁人欺负了去。”
“你可明白父皇的苦心?”
萧宝嘉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被对方说的惊人之语震空了大脑。
“太子皇兄不行还有二皇姐,为何一定要儿臣腹中的孩儿?”
萧洋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怎会不一样?就因她是个女子?”
萧洋语气严肃:“是,就因她是个女子,镇不住这天下,若她登上大宝,天下大乱。”
萧宝嘉明白对方的固有坚持,万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而有所改变,只是觉得很荒谬。
“可父皇凭什么认为儿臣腹中的孩子是男孩呢?若她们都是女孩呢?”
萧洋不假思索道:“太医为你把过脉,是龙凤双胎的脉象,齐家的种不会错。”
“只要孩子一出生,好生教导,将来他便是这北梁的储君。”
“但,齐淮和必须死。”
“你该明白,过继而来的储君生父不能留。”
“你下不去手,父皇便帮你动手,将来要怨怪便怨怪父皇一人。”
萧宝嘉本还有些被带偏觉得自责,可她不是个蠢的,瞬间就清醒过来。
“不,父皇这般做不是为了儿臣。
若真为了儿臣,万不会连问都不问过儿臣一句就要动手除掉儿臣最在意的人。”
“您最在意的从来不是儿臣,而是您的帝王制衡,权柄荣耀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