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母亲侍媳,带大儿女带孙子;新初升级,当了父亲当主任
作者:吴其言   回家过年最新章节     
    新初母亲刚给小孙子换了一张尿片、一张屎片。胡军就提着饭菜盒走了进来。
    小融说:“手术后暂时还不能吃东西,再说我也不饿。”
    新初母亲说:“再不饿,也得吃东西,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不顾自己也得顾细娃儿,你先少喝点鸡汤,妈一会儿下去店里给你熬点醪糟蛋开水,那个既补身子又催奶。”
    小融听到说催奶,脸刷地就红了,有些害羞地说:“妈,您说些啥呢!”心里却想:有婆婆真好,虽然是农村的,会带娃娃不说,心还挺细的,又会疼人。
    新初母亲说:“小融你不要嫌弃,妈做的东西虽然不及你们城里人的,但在我们河东河西二乡,没有人敢说一个孬字。”
    新雁笑着说:“我们都知道,沿河二乡就数我妈最能干。”
    新初母亲说:“我不跟你两个耍嘴皮子,新初你过来扶小融起来喝点汤,你可要慢点哈,小融伤口还没愈合,别弄痛她了,弄痛她了看我不收拾你!”
    新初扶着小融慢慢起了身,别在腰上的传呼就“叽叽叽”地响了。小融喝了口婆婆做的醪糟蛋开水说:“我最不喜欢听到你的传呼声,怪死难听!”
    新初跑下楼,找了个电话亭回了电话,又跑了回来说:“小融,是李书记找我,我得回镇上一趟。”
    小融还没开口,新初母亲就说:“这儿有我和二姐,你去忙吧,工作上的事耽误不得!”
    小融心里是有些不大情愿,嘴里却说:“你各自去嘛,你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看到叫人烦。”
    新初看着母亲怀里熟睡的儿子,想去亲一口,又担心胡子扎到了他。其实新初的胡子也并没有长上几根,软绵绵的,并不扎人。
    新初掀开那白白的棉巾,看了儿子一眼,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看到满脸淌着汗水的新初,李天书笑着说:“听说你当爸爸了,升级了?”
    当地把人有了子女当了父母叫着升级,按照这个说法,新初确实是升了一级,他点头笑了。
    李天书也笑了,说:“那我叫你好事成双,再让你升一级。”
    新初知道李书记指的是什么,他暗自高兴,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丝夸张的表情,他问道:“李书记,我能升什么级?”
    李天书说:“我想让你做办公室主任,不过这个主任还不能正式发文,你只能主持工作,我们这个办公室是党委办和政府办合二为一的,当主任必须需要党员身份,你不是党员,所以只能先在办公室工作到起,入了党再说。”
    新初心里就有些后悔当年在大学里为未能当上系学生会主席而赌气就放弃了入党,但这事他也不便说出口,他“哦”了一声,又问道:“我去办公室,王扬怎么办?他去哪儿?”新初关心起王扬的去处,似乎比自己不是党员这件事还着急。
    李天书说:“你先把自己入党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其他的事就不是你考虑的了。你赶紧写一份入党申请书,介绍人我都给你找好了。”
    新初看李书记这样关心着自己,以为是他要亲自给自己当介绍人呢,就问:“哪位领导给我做介绍人啊?”
    李天书说:“就蒋政德副书记,刘婕委员,我也给他们讲了。他们两个,一个是管党副书记,一个是组织委员,做你的介绍人算规格高的了吧?”
    李天书没有做新初的入党介绍人,新初也没有一丝的不开心,相反地,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他喜欢读书,喜欢写作,参加工作之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写作品当作家;参加工作后,他又多了一个愿望,就是跟领导写讲话。他真没想到,他很快就要当办公室主任了,自己的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就像他不知不觉地就当上了爸爸。
    新初心里正美滋滋地想着,李天书又发话了:“你娃儿抓紧下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镇党委上会过个程序后,刘婕委员,必要时,蒋政德副书记亲自带你去办公室报到,交接工作。你是我亲自点的,到了办公室可得跟我好好干,别让那几碗醪糟蛋开水把你脑壳整昏了。”
    对于新初做这个办公室主,李天书早有这个想法,而且是很慎重的。王扬这小伙子虽然人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总体上还是不错的,政治上应该是一个忠诚可靠的人,只是与王新初相比较而言,文字功底就要逊色一些了。当然,王扬自己是想留在办公室的。但比王扬更想做办公室主任的,是这个张楚光。李天书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排他的位置,这个人写材料比王扬差大半截不说,年龄也四十多岁了,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他唯一的优势,其实也可以说是他的劣势,就是他自认为自己与李天书的老乡、常务副镇长何大雄有关系特。然而这种优势在李天书那儿来说,完全可以说是一种劣势。李天书心里明白,何大雄在城东镇工作多年,而且长期分管政法工作,与派出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火车站、火电厂等企业对他和做了多年综治办主任的张楚光也颇有微词。李天书心想,我自己就是从村上一步一步地干起来的,难道对你张楚光党委委员都不想当而想做办公室主任的目的还不明白,不就是看到办公室的那个公章吗?公章是什么?是权力,谁拥有了公章,谁就拥有了权力。他张楚光越是想要这个权力,我越是不能给他!
    至于这个王新初,文字功底了得不说,小伙子人品正,可塑性强。人家大学才刚毕业,虽然与前书记胡德柱有一丁点拐弯抹角的关系,但与镇上其他同志没有任何瓜葛,是一张白纸。一张白纸好哇,我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想怎么填就怎么填。人家画过的填过的,我就是改过来了,它也有个黑粑粑。至于王新初还不是党员的问题,这个好解决,而且还是在我手里我亲自解决的,我一路把他扶上马,岂不更是件好事?
    新初哪有李天书想的这么多,他只认为自己材料写得好,李书记很喜欢,自己进办公室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
    新初下了车,走路都像有风,他一口气爬上楼,本想一进屋就告诉小融这个好消息的,但看见岳母和小棉姐也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新初心里装不得事,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怎么瞒得过小融?她笑着问:“我看你心里乐滋滋的,李书记找你回镇上有什么好事哇?”
    其实新初也快憋不住了,稳了稳情绪说:“其实也不见得是多大的好事,就是李书记叫我去办公室,先主持一段时间工作,等入了党,成了正式党员,就让我当办公室主任。”
    小棉笑着说:“新初可以哟,主持工作就相当于是个办公室主任。”
    这时,新雁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刚才学校有人带信,说刘磊开摩托撞了人,我得先回去一下,就不陪小融了,等吃满月酒时再下来。”
    小融说:“二姐你莫管我,回去看看姐夫怎么样,伤到了没有?”
    新雁说:“他就是点小伤,不要紧,幸好摩托车上拉的和被撞的都没事,他伤没伤到我才不关心呢!”
    新初母亲说:“你各自回去嘛,反正留在这儿也没得用!”说完又把小孙子举得高高地说:“我新初可是双喜临门啰,我的乖孙孙呢。”
    小融妈就说:“亲家,我当初给新初、小融合八字时人家就说嘛,就选那个日子,结婚就要娃儿,儿子一生老子就要走运,你看果不其然。”
    新初母亲忙说:“还是亲家对我新初好,要不都说一个岳母一个娘呢,哪个当娘的不疼儿啊!”
    两亲家正说着话,就听见小孙孙“哇”地叫了起来,小融笑道:“我幺儿也晓得为他爹祝贺了。”
    新初母亲忙说:“是我孙孙要喝奶奶了!”
    小融妈说:“你们两个也该给娃儿取个名字了。”
    小融说:“这是当爹的事,我才不管呢!”
    新初说:“我儿子出生在金秋时节,就叫秋实吧,小名喊他小石头。”
    只要新初说的话做的事,新初母亲都认为是正确的,她忙说:“秋实好,秋实就是丰收嘛,丰收了我孙孙就有吃的了哦!”
    小融就朝着儿子喊道:“小石头,你爹给你取的名字好听不,好听就答应一声!”
    小石头似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咬住奶嘴,猛地吸了几口,就发出“嗞嗞嗞”的声音。
    新初的办公室从三楼搬到了一楼,看似远离了领导层,但实际上离权力中心更近了一步。因为,这个象征权力的公章从这一天起,就掌握在了他的手里。
    新初对权力并不是那样着迷。否则,他一参加工作就把入党申请书递交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当初在大学里递交入党申请书,也不仅仅是为了权力,他甚至也不知道入了党是否会给他带来权力,就算是带来了权力,他也不知道拿权力来干什么——无非就是为大家办事吧,就像自己在班里当上班长。他对权力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班长,或者是文学社社长这个层面。至于学生会主席,他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都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新初坐在底楼楼梯间当道的第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很简陋,办公桌靠窗户一边抵拢墙,靠里面一边摆放一木椅,这就是办公室主任平时坐的位置。木椅背靠着的白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个电话记录簿,有时电话簿放在办公桌上,墙上就单横一长方形的木条。座位对面和右手边各放一把椅子,供前来办事的人坐。办公桌上也没有其他别的,摆着一台朱红色的电话。可不要小看这台电话,新初当初做团委书记时就没有,镇上最先也只好3台电话,书记、镇长各1台,还有就是办公室1台。就连镇党委管党副书记蒋政德、常务副镇长何大雄都没有。后来,镇人大主席团安了一台,一来是人大主席团的地位在提升,二来是因为王光荣主席在镇上也算得上老资格了。后来,镇上有个别部门也安了电话,比如财政所、农经站,都是自己找得到钱的单位。新初团委办公室安上电话时,电话在机关都基本普及了。办公室里面还有一间屋子,中间隔有一过道。那间办公室里后面和左面靠墙处放有两个文件柜,也就是个木架子,架子看上去像要散架似的,但又始终没有掉下来。文件柜里装着的是当天各部门要来领取的文件,文件并不多,但也没有空着。要么有新文件,要么是旧文件没人拿走;办公室右面靠墙处放一档案柜,档案柜里面装保密文件资料。
    新初坐在那里,表面平静如水,而内心燃烧似火。每一个人上楼都要路过他的办公室,远远地就跟他打着招呼,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上午十点左右。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工作,因为在这个期间,他显得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做。他双眼直直地盯着那台红得深沉的电话,脑子里充满了拨打电话的欲望和冲动,他的右手不自主地动了几下,但又慢慢放下了,因为他还没有打电话的需要。他不可能无事找事地给领导打电话,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想过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顺便也问候小融和小石头一下。
    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否决了,他告诉自己这办公室的第一个电话一定不能打给家里,这多少有些徇私的嫌疑。
    新初想打开抽屉,看看那枚公章。那枚公章,他之前来办公室盖文件看到过,他本想自己盖的,但王扬说公章的使用有严格的规定,得他亲自盖。
    新初站在王扬的对面仔细地观察过那校公章,金灿灿的,如同黄金一般。事实上,那枚公章是铜做的。新初想:那公章握在手里,一定是沉沉的。
    新初想着,就把手伸进了抽屉,又怕人看见,便一下取了出来,手上就沾上红红的印泥,粘粘的,又凉凉的。他立即起身去洗手间把手洗了,打了三次肥皂,开足水龙头冲,回来用帕子擦干了一看,还是有个红印子。那东西,千万不能随便碰,碰它一下,就留下了印记!
    这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新初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把话筒抓在手里,又稍作平静,才稳稳地接了电话。
    电话是楼上李书记打来的,说了一句:“你娃儿在爪子,半天不接电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